“拒絕。”羅伯特基里曼說。
他背著手站在馬庫拉格之耀號的艦橋之上,銀河間暗淡的光芒透過極端強化后的玻璃灑在了他的頭頂,讓他的發色在某一個瞬間回到了當年的模樣。
可惜,這光芒很快就離去了。他的頭發再一次恢復成了淡金與慘白二色。奧特拉瑪之主曾經失去過一些東西,它們給他留下了印記,極其明顯,任何人都能捕捉得到。
透過舷窗,基里曼凝視著這顆藍綠色的星球,眼前再次浮現出了數個星期之前的景色。他想起那些行軍,那些轟炸與謀殺
它們疊在一起,使羅伯特基里曼的胃部產生了一陣明顯的抽搐。
奧特拉瑪之主皺起眉,以意志力壓下了這陣不適。他保持著平靜的表情,緩步離開了艦橋,來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
馬庫拉格之耀號上有很多這樣的戰術推演室,其中只有一間真正地屬于基里曼,但他可以隨時使用它們中的任何一間。
他來到那寬大的戰術沙盤推演桌前,用手指驗證了生物編碼。藍光亮起,在光芒之中,完美之城被科技的力量重建了。
十六座大小不同的宗教城市在羅伯特基里曼眼前展露起了它們的細節。不管每座城市具體構造如何,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它們最宏偉,最豪華的建筑物一定都是一座教堂。
這些教堂中的每一座都足以讓基里曼從前見過的宗教建筑黯然失色,而奧特拉瑪之主不想去細究洛珈到底在其中投注了多少心血。
他如今是毀滅者,當他扮演著這種角色時,他很難去和建造者感同身受。
基里曼繼續觀察了它們一會,直到這間戰術推演室的大門被打開,他方才中斷自己的思考。
馬里烏斯蓋奇再一次走了進來,第一戰團長相較于二十多年前并沒有明顯的蒼老,只是發型有了明顯的改變。
他那為了戰爭而留的短發現在短到了另一個新的極限,幾乎讓人能看見頭皮。兩道貫穿傷從額頭蔓延到了后腦,很是猙獰。
基里曼看向他的朋友與子嗣,并毫不意外地在后者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種嚴肅。
“是他”
“是的。”蓋奇緩慢地答道。“他要求與您和眾刃之主見面。”
“就這樣”
“就這樣,原體。”
“很好。”基里曼說。“通知仆役們讓他們準備好,我要著甲。”
四十六分鐘后,他乘著一架雷鷹抵達了完美之城的廢墟。艙門徐徐打開,洛珈奧瑞利安就那樣站在他面前。手持啟明者,金色的戰甲反射著強烈的太陽光。
他的皮膚同樣也是金色的,數千句由科爾奇斯語言寫就的禱文在他的皮膚上閃爍著,它們由金色的墨水寫就,將他的皮膚從白色變成了如今這樣的淡金之色。
基里曼看著他,并未說什么。二十名極限戰士從他身后的雷鷹中走出,他們頭戴覆面鷹盔,身穿精工護甲,手持武器,但并未被啟動。
洛珈看著這一切,表情夾雜著憤怒與困惑。他上前一步,在懷言者們的注視下以一個相當冒犯的距離逼近了奧特拉瑪之主。
“只有你”大懷言者在廢墟之上低聲詢問。“他呢我要見到所有兇手。”
“康拉德很快就到。”基里曼說,他保持著面無表情,聲音也很平靜。
“沒有否認自己是兇手,是嗎羅伯特”洛珈奧瑞利安笑了,他緊緊地握著啟明者,卻沒有將它揮出。
他轉過身,揚起沒有拿武器的那只手指向了城市的另一端,他開始如數家珍地為羅伯特基里曼介紹每一處廢墟。
他用昔日的記憶在這片灰燼中辨識出了往日的影子,人群中的安格爾泰愈發悲傷了。懷言者們一個連隊一個連隊地站在了夕陽之下,肩挨著肩,腳碰著腳。
他們是沉默的灰色礁石,深陷于慘白的灰燼之中。
每個連隊的旗幟都被儀仗隊高高地舉了起來,磨損程度各異的旗幟在空氣中飄揚,沾染灰燼。然后是遠征艦隊的旗幟,軍團的旗幟
一種異樣的氣氛開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