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冬再會,卡斯佩爾安斯巴赫豪瑟爾。”
他輕聲告別,并就此轉頭離去,走入他巢穴的深處。一個靜室,一個安靜且沒有裝潢,由石頭密封起來的房間。
他盤腿坐下,那久經戰陣磨礪的盔甲在行臥之間都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威嚴氣概。他低頭,將那本黑皮書放在地上,又把那徽記放在黑皮書之上。
他的呼吸非常平靜,心緒卻并非如此。
魯斯直直地盯著那本書,有那么一會兒,他不在這里。就像是全息投影,他看上去在這里,但他其實不在。
真正的黎曼魯斯身處另一個地方,那里氣候寒冷,有落雪的針松樹直直地刺向天空。旁邊是雪地,一群嘯牛奔跑而過。不遠處有碎裂的冰川被風吹動,發出呼呼的聲響
芬里斯,他身處芬里斯。
盡管只有一瞬之間,但他的確回去了一趟,并從中取走了一些他需要的東西。
魯斯緩慢地張開右手,一抹冰冷的濕潤在他的掌心處開始蔓延。它曾是一團雪,如今則只是一些蔓延開來的水漬。
除此以外,還有一把不屬于阿斯塔特或原體尺寸的小刀正躺在他的手掌里。
它看上去應當是給凡人使用的,而且只是一把用來剝皮的小刀。芬里斯上人人都會制皮,這項傳統延續了非常久,直到現在,它也還在持續。
魯斯打量著這把刀,它曾深埋于雪地,準確來說,是遵循某人的遺愿和他的頭盔一起深埋在雪地之下,因此整把刀都顯得濕漉漉的。
刀身有些破損,顯得像是殘破的鋸齒,暗沉的血跡纏繞在其上。用繩子纏好的刀柄被人以漆料精心印上了一把平直的、滴血的利刃。
在刀上印刀,真是多此一舉
魯斯咧開嘴唇,獠牙明晃晃的在空氣中出現,他看上去在笑。
這把刀曾經屬于滕基爾王,在黎曼魯斯登上王座以前,他才是魯斯部族唯一的王者。
而在很久很久以前,久遠到黎曼魯斯尚未獲得這個名字,只是一個被野性未馴的狼孩時,這把刀曾經被滕基爾王抵在他的喉嚨上過。
帶著深切的恨意。
那是一個刺骨的冬季,魯斯所在的狼群進犯了一座村莊。
最開始只是搶奪食物,以此度過冬天。但魯斯那時不懂得什么叫適可而止,他那時連話都不知道怎么說,村民為了自己的食物奮起反擊,于是他本能地揮舞著手臂,為狼群殺了很多人。
是滕基爾王帶著他的戰士們打退了狼群,并俘虜了魯斯。那個時候,他被綁上了四肢,堵上了嘴,扔在了鋪著厚重毛皮的王者寶座之下。
滕基爾王將這把刀抵住了魯斯的喉嚨,對他說了一句話,古老的語言,無人能懂。只在臨終時,他將這句話的意思告訴了魯斯。
“我將以刃復仇。”
但他最終沒有那么做,這也是魯斯唯一一次見到過這把刀,但他記住了它。他畢竟是一名原體,而現在
魯斯部族的黎曼沉沉地嘆了口氣,他心里有股沖動。翻閱書籍時,他看見了許多儀式,其中一種令他相當感興趣說得再準確一點,是令他的直覺相當感興趣。
思索持續了一段時間,最終,魯斯抓起那個徽記,將它握在了左手里。
下一秒,黑皮書忽地無風自動,猛地翻開。它那堅硬的封面撞在了石頭地面上,聲響之大幾乎讓人耳聾。
書頁開始自動被翻閱,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正細心地分開每一張古老的紙,找尋其中真相。
魯斯的眼睛卻始終沒有焦距,他視線的落點不在書籍之上直到翻閱的聲音停止,直到兩張暗紅色,仿佛被血跡浸染的書頁攤開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