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仆后繼,心甘情愿踏入地獄的忠誠士兵們無法阻止。
手持武器,和平地度過了一輩子,卻被迫踏上戰場的平民們無力阻止。
虔誠地念誦禱文,以怒焰覆蓋全身,寧愿死去也要踐行信仰的朝圣者們同樣無法阻止
帝國之拳無法阻止,鋼鐵之手無法阻止,已經被復仇之火徹底灼燒成為枉死者仆役們的帝皇之子同樣無力阻止。
那么,原體呢偉大的半神,帝國尊貴的基因原體之一是否有辦法
答案是無。費魯斯馬努斯深陷血腥河流之中,他的雙手已經被血肉徹底染紅,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他曾有一刻舉目四望,他沒有看見他的兄弟,只看見鋪天蓋地的尸體。
徹莫斯的福格瑞姆已被復仇的欲望徹底淹沒心智,他會回歸,但他現在只是一匹狂獸。他遠離了所有人,獨自一人在黑色的迷霧中與惡魔們作戰。
羅格多恩同樣無力,二十四個小時戰爭開始至今,不過短短二十四個小時。一個泰拉日,在過去甚至不夠軍團做一次徹底的部署,而他卻真正意義上地感到了心力交瘁。
他要面對太多事了,每一秒鐘他都要思考數千個可能的戰術,上萬個不同的可能性。他在派人送死,從開戰開始就是這樣,每一個人都只是數字,是被分配到坐標系上的無意義數字。
他甚至沒有多少時間去看一支支援部隊指揮官的名字他只是派他們去送死,去直面死亡,去拖延時間。
去荒野中,去地下巖洞里,去巢都的昏暗地下,去雄偉壯麗如今卻被戰火吞噬的皇宮然后死去,默默無名的死去。
可能死在轟炸里,可能死在疾病中,可能死在惡魔們的利爪上,也可能一直被折磨到最后。奮戰到底的意義便是犧牲,直面死亡,卻不會被任何人記住名字。
沒有榮耀,沒有紀念,沒有會被追授的勛章。
什么都沒有,只有死亡,唯余死亡。
羅格多恩想到了這些事但他一句話也沒說,哪怕少校正在他身邊不斷追問也是如此。
他走到了指揮室的大門前,而這間地下指揮室內的多數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鉸鏈開始轉動,齒輪咬合,來自古老過去的機械活動正在被兩名機仆忠誠地推動。
大門緩緩拉開,此時此刻,在寒風的吹拂之下,指揮室內的人們才意識到多恩離開了他的戰術長桌。
他們都是精英,他們能力優秀,意志力堅硬到堪稱無法理解但那只支持他們在這里奮戰,在一道道送死的命令和必敗的戰局下做徒勞無功的嘗試。
他們的意志力并不支持他們理解羅格多恩的離去。
“大人”立刻有人呼喚,聲音幾乎可稱凄涼。“您要去哪兒”
“時候到了”又有人狂熱地喊,并拔出了自己腰間的爆彈手槍。“殺戮以帝皇之名殺戮吧各位同僚吾等必將復仇”
多恩并未理會他們。
寒風吹拂而來,他踏步走出指揮室。地面和頭頂都在震顫,火炮的轟鳴聲連續不斷,凄厲的風聲卻愈發狂躁,幾乎將它們的聲音徹底吞沒
但多恩還是聽見了那種細微的呼喊聲。
他朝上走去,被堅固的金屬固定的長廊延伸而上,非常寬敞,甚至足以讓兩架戰犬級別的泰坦并排通過。他沒有采用升降梯或類似的結構,有些時候,越簡單的東西反倒越可靠。
軍官和仆役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他們攀登,有人已經大汗淋漓,有人在寒風中無動于衷,還有些人卻臉色煞白,緊緊地握著他們早已出鞘或開啟了保險的武器。
他們有勇氣,但這還不夠。
多恩停住腳步,站在了一片廢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