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克里夫停住腳步,摘下頭盔,將它掛上了武裝帶。他眨眨眼,高聳顴骨上的那雙細長眼睛忽然開始變色,兩朵怒焰以急速燃起,在頃刻之間點燃了他的眼眸。
在他頭頂,那群蝠翼的惡魔開始顫抖,在剎那之間變作燃燒殆盡的飛灰。
“首先,這不是出自私人恩怨。”范克里夫緩緩舉起劍。“其次,我希望諸位能夠明白一件事。”
他微笑起來。
“以眾刃之主的名義,死亡僅僅只是開始。”
他沒有食言,殺戮一共持續了十五分鐘,純粹是他刻意為之。古老的儀式如今已經成為了深入骨髓的某種本能,哪怕他不想,他的本能也會優先他一步搶先做出這種選擇。
若是遠離泰拉,或許還可加以控制。但他現在身處泰拉他的神明就在此處。
范克里夫抬手為自己戴上頭盔,離開了這處殺戮場。仿佛一道隨時可能離散的陰影,他掠過了滿目瘡痍的黑暗廢墟。
他孤身一人,沒有通訊,但這正合他意。
不過,在通常情況下,范克里夫決不提倡任何離群作戰,單獨行動,或個人英雄主義。
而且,就算不用泰拉裔的老一套說法,在如今的夜刃中,那來自諾斯特拉莫的野獸習性也已經上下滲透到了各個方面。哪怕是一個剛入伍不久的新兵,也會自發地在這樣的環境中學會如何融入群體。
他們不是狼群,而是另一種危險的猛獸群落,同樣熱衷于狩獵因此,他本不該像現在這樣單獨行動,他本該和他的第一連待在一起。
然而,我現在只有一項職責。范克里夫遺憾地笑了。
世界在他腳下破碎,然后又重新愈合。混沌的力量在本能地呼應他的移動,看似簡單踏出的每一步實際上都扭曲了空間,將原本就不穩定的結構揉成了一張皺巴巴的紙。
范克里夫就是這張白紙上的唯一一點墨跡,他的移動看似完全隨機,卻遵循著揉皺紙張之人所折出的痕跡。他對此心知肚明,但仍然感到不適。
昔日,在他所熟知的現實宇宙,想要做到這樣的事絕無可能,哪怕是神只當面,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他們的現實宇宙在過去曾經是那樣的堅不可摧,科學和理性充斥著帝國上下的每一個角落,就算是宗教,也是進步的宗教
可現在呢
穩定的結構已經搖搖欲墜,現實的帷幕被混沌中的邪神親自扯碎。莫說此刻的泰拉,就算是整個太陽系,現在也處于一個岌岌可危的境地。
只需要輕輕一推,這個人類起源的古老星系便會徹底成為某種噩夢之地,而那對于人類與帝國來說絕對是無法承受的打擊。
范克里夫緩慢地止住腳步。
黑暗在他腳下俯首稱臣,并不是為他本人,而是為他蒙受的恩寵。意識到這件事令他更感不快,但這并不要緊,因為他要見的人已經到了。
一連長從黑暗中離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那人背后。后者起初并未察覺到他的到來,仍然持槍警惕著,直到范克里夫刻意地發出一陣腳步,他方才意識到現在是什么情況。
于是,伴隨著一陣危險的嗡鳴聲,那人抱著槍轉過了身,槍口處已經開始預熱起了危險的能量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