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都的尖塔建筑在夜幕之下顯得無比陰森,石像鬼冷冷地在酸雨中俯瞰著這痛苦的一切,然后,有一個披著斗篷,戴著兜帽的影子掠過其上,身后還緊緊跟隨著另外一個更為巨大的身影。
畫面就此停止。
寂靜,極端的寂靜。除去康拉德科茲用手指互相扳弄所發出的骨節響聲以外就再無其他任何聲音,原體們似乎不約而同地都選擇了一個共同的表情來面對他們剛剛看見的畫面。
這樣極端的沉默一直持續了足足好幾分鐘,若不是一個黑膚的巨人小心翼翼地開口,恐怕它還會繼續持續下去。
“你好,康拉德”他盡可能地保持著聲音的柔和。“我叫伏爾甘,我是你的兄弟之一。你還好嗎”
康拉德科茲扭頭看他一眼,忽然展顏一笑,神經質般地歪了歪頭,脖頸上有一根粗大的筋脈扭曲而起,緩緩跳動。
“我很好。”他輕笑著說。“你們為什么都不說話了這個東西每次都會刻意留出停頓的時間來給你們互相交談,現在不正是一個好機會嗎”
“你就是在這樣的世界成長起來的嗎”名為伏爾甘的巨人繼續問道。
他正在緩慢地皺眉,仿佛根本無法接受。在圓桌之下,那放置在膝蓋上的雙手早已緊緊相握。
“大差不差吧”康拉德科茲聳聳肩,嘶嘶作響、滿不在乎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以及其他人用眼神提出的附和疑問。“諾斯特拉莫就是這樣的地方,沒有希望,沒有未來當然了,也沒有這個人。”
他靈敏地一躍而起,跳上了圓桌,佝僂著站直身體,用尖銳的指甲穿透了光幕,點了點那個穿著斗篷的影子。
“嗯”他發出一陣沉吟。“我可沒見過這個人。”
“但畫面里的你,跟在他身后。”有人說道,他的聲音非常嘶啞,聽上去仿佛兩塊尖銳的石頭正在互相摩擦,而且時常停頓,像是正在接連不斷地思考。“而且,你似乎,很信任他。”
一襲黑衣的諾斯特拉莫人安靜地跳下長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抱著腿,如野獸般嘶嘶吐息,說了些他們根本聽不懂的話。
而那個發言的人則忽然開始深呼吸,額頭與腦后上蔓延而出的那些白色膠質管正在顫動。
“你還好嗎,安格朗”福格瑞姆關心地問道。“父親說手術結果很成功,真的如此嗎我看你還是很痛苦。”
“不礙事”名為安格朗的巨人從喉嚨里擠出了可怖的聲音。“我很好。”
洛珈奧瑞利安擔憂地看著他,開始為他祈禱。圓桌的另一端,一個身形較矮小的巨人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切,眼神非常有趣。
“所以”
又有另一人開口講話,他滿頭金發,嘴唇上沒有任何胡須,翠綠的眼睛內無悲也無喜,像是剛剛所看見的地獄景象完全不值一提。他的表情非常平靜,話語直指重點。
“我們是否應該繼續了”
“你似乎有些心急。”坐在他對面的某個人如此答道,白色的兜帽下是一張瘦弱的臉。他戴著一個古怪的呼吸器,說話間有某種草藥的香氣逸散而出。
“不。”金發的人平靜地否認。“我并不心急,來自巴巴魯斯的莫塔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