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多里烏斯的思緒開始沸騰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帝皇做了什么荷魯斯又到哪里去了
然而,所有的問題都在低垂著頭顱的帝皇面前化作了虛無。前不久還被恐懼攝取了心神的信使在看見那張毫無生氣可言的臉后,竟然咬著牙站起了身。
他的理智已經不再支持他使用完整的邏輯鏈條來思考,但這樣也好,那就干脆摒棄思考。
他走近那個正被綁在石碑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手,開始嘗試著解開那些粗糙的繩索。然而,他不過才剛剛搭上手指,便感到指尖傳來了一陣可怖的痛楚。
卡西多里烏斯痛呼一聲,低頭觀察,發現那些繩索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條又一條的漆黑毒蛇。它們的眼睛一片猩紅,正吐著蛇信,不懷好意地凝視著他。
卡西多里烏斯心神一震。
他當然不會就這樣輕易地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闖進了他的心底。它非常虛弱,非常微小。如果不是這片荒原萬籟俱寂,恐怕卡西多里烏斯根本不會注意到它。然而,他聽見了,于是他欣喜若狂,雙眼立即噙滿眼淚。
“我主”他聲音哀切地呼喚。“我要怎么做才能將您解救”
你沒有辦法解救我,卡西多里烏斯,但你已經完成了自己一部分的使命了。你抵達了這里,為我創造出了一個使用騙術的條件
男人睜開眼睛,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卡西多里烏斯沒在其內看見半點情緒,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消弭,只剩下單純的虛無,以及極端的平靜。
“騙、騙術”信使結結巴巴地開口。“我不明白,我主。”
他偏執地認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自野心和謊言,我已經不想再去改變他的觀念。
他不是我的兒子,他不配得到這份尊重。但我會利用他的輕視和那扭曲的人性,我一向如此,善于利用所有東西。
他的心神必須短暫地離開這個幻境,回到物質宇宙,才能完成他所說的事。這給了我們可乘之機,卡西多里烏斯。
男人仰起頭,閉上了眼睛,靠在了那漆黑的石碑之上。他的胸膛還是沒有起伏,白色的亞麻布長袍掛在他瘦弱的身體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枯槁、脆弱、令人難以置信
這哪里像是一個神只
信使不由自主地再次流淚,他不想如此軟弱,但他真的為他感到悲傷。
“然而,我并不是神,我的信使。”男人緊閉著雙眼,如是開口,發出了真正的聲音。
“你要謹記這一點,神是無法取得任何勝利的,祂們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生靈,眼中根本沒有這樣基礎的概念。只有人類會拼命為某些事物而奮戰,只有人類懂得什么叫做犧牲”
他終于再一次睜開眼睛,從喉嚨內發出了咯咯的聲響。他緊繃著臉,血管從黝黑的臉龐下方駭人地盡數凸起,牙齒開始發出碎裂的聲音
而卡西多里烏斯能聽見更多,比如,從他體內傳來的某種不堪重負之聲。
那聲音讓他感到畏懼與驚慌難道帝皇再也無力支撐了嗎難道
本能地,他撲了過去,倒在他腳下,試圖托舉起他。這當然沒能起到半點作用,可卡西多里烏斯卻借此看見了更多東西。
比如兩滴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