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抽象的事物在這一刻消失了,歐爾跪倒在地,腦海中傳來一種安寧的嗡嗡聲。這種力量和帝皇截然不同,也并無多少善意,可它的確保護了他的理智。
此時,歐爾發現,他們居然又回來了,只是周圍的世界也不再是那有著藍天和草地的模樣了。
一片破敗的廢墟取代了它們,四周盡是殘垣斷壁,天空中有暴雨落下,一輪銀色的殘月隱沒在了云層之后,無數個漆黑的影子站在廢墟里,朝著此刻凝望。
歐爾抬起頭,看向廢墟中央,看見一個披掛著火焰的夢魘。
他曾在夢中看見過這個身影。那時,他以為他是殺害圣吉列斯的兇手,而現在看來,他真是錯的離譜。
“你想以什么方式死去”卡里爾洛哈爾斯如是問道。
怪物咆哮著揮出破世者,他的力量仍然強大,只這一錘,單論物理層面,它便足以摧毀任何大陸板塊。
卡里爾沒有選擇閃躲,他只是抬起左手,將破世者牢牢地抓在了手中。五指深入,刺入金屬之中,鮮血違反常理地從那漆黑的鋼鐵中潺潺流出。暴雨沒能將其沖刷,反倒陷入了血中,仿佛被吞沒。
“真有趣,祂們為你揭示了多少條不同的道路”骷髏問道。“真是好大的手筆,將那些不存在的過去與未來在你眼前一一揭示,好讓你從中得到啟迪真可惜啊,真可惜。”
他似乎在笑,眼眶中怒焰高漲。
怪物憤怒地抽回破世者,他大概又做了什么,至少歐爾感到了一種極強的壓迫力。
他剛剛放下一點的心又提了起來,歐爾隱約覺得,這一擊恐怕比此前怪物和帝皇對撞的那一擊還要恐怖半秒后,他發現自己的擔心純粹就是多余。
破世者重重落下,沒能擊中任何東西。只有虛無,純粹的虛無。骷髏站在不遠處,平靜地看著他,那沒有血肉的臉上不知為何顯現出一種輕蔑。
“可惜你看得太多了”他說。“你已經開始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了,我說得對嗎,神”
怪物不再回答,他的姿態終于變得嚴肅了起來。漆黑的盔甲之上,那些猩紅的荷魯斯之眼開始齊齊轉動。
血光盛放,歐爾本能地閉上眼睛,在隨后到來的劇烈震蕩中,一陣狂風將他吹了出去。無數嘈雜的聲響這一刻于耳邊爆發,太多了,太雜了,聲浪幾乎要擊穿他的耳膜。
歐爾痛苦地流出眼淚,然后重重地落地。他滾了又滾,在某種粘稠的液體中染上一身濕冷。
過了一會,他才勉強爬起身,并睜開了眼睛。他看見許多人,無數張臉
歐爾迷迷糊糊地望著他們,有人攙扶住了他,有人往他手里遞了一把槍,然后又說了點什么。
遺憾之處在于,歐爾現在沒辦法聽見任何聲音,他也不想去聽。他只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那個怪物做了什么它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不看著它死,歐爾是絕對不會放心的。他怎么能放心
他親眼看見這個東西將他的朋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種事在過去從未發生過。而且,如果他的朋友在這一次說了實話,那么,那個夢魘真的能擊敗他嗎
“他可以,歐蘭涅斯。”一個人說。
歐爾佩松回過頭,看見無數人跪倒在地,眼含熱淚。一個流著血的男人慢慢地朝著他走了過來,卡西多里烏斯和禁軍元帥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邊,瓦爾多正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的主君。
帝皇萬王之王,他們的利刃,他們的盾牌
他們的盾牌受了重創。
他的胸口一片血肉模糊,金光在其中逸散,化作光點飄出了傷口。他的臉色慘白,黑暗所留下的傷勢正在毒害他歐爾只在瞬間便明白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