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大概十四分鐘后,圖杰阿被匆匆趕來的第二區警員帶回了他們的工作地點,開始接受證件查偽,以及一些簡單的問詢。
當然了,在那等待的十四分鐘里,貨船的船長一直在連續不斷地當眾咒罵他。
圖杰阿沒理他。
就像此刻,他也沒有理會那些從街頭巷尾傳來的打量。他慢慢地走著,沿著骯臟油膩的道路漫無目的地走了大概三分之二個泰拉時。
利塔特拉這個地方和他所見過的其他巢都沒有任何區別,一樣的環境糟糕,一樣的毫無生氣。道路中央不時會有車疾馳而過,多半都是警車,有時也是運輸車。
道路兩旁的建筑物非常老舊,看上去灰撲撲的。天空晦暗,這里已經快要迎來它的夜晚了,身穿青藍色制服的工人們死氣沉沉地邁動著疲憊的腳步,走向了歸家或其他地方的路。
負責接替他們的工人則以更加生無可戀的表情穿過了他們,腳指頭在靴子內發汗、發皺,為即將到來的苦工而感到瑟縮,卻也沒有任何辦法逃脫。
圖杰阿將手伸入他的大衣,停在了路邊。
他手上沒有手提箱或其他東西,至少現在沒了,那個船長把它們都燒了。他很生氣,很憤怒,所以做了點不理智的事。但這沒關系,圖杰阿理解他。
一艘貨船若是和調查員搭上了關系,那它以后基本上就別想再有任何走私生意了。而且,對于所有的船長來說,走私生意才是他們收入來源中最為穩定的那一部分。
在銀河間飄蕩的走私者們所擁有的信譽比帝國要好得多。
圖杰阿瞇起眼睛。
人群來來往往,而他不受動搖。他站在青灰色的海洋中,仿佛一個黑灰色的幽靈。他的大衣臟兮兮的,口袋鼓鼓囊囊,黑色寬檐帽下的那雙綠眼睛四處掃視,仿佛一只饑腸轆轆的鷹。
幾分鐘后,他離開原地,開始沿著人行道繼續行走。他從沒來過利塔特拉,這個地區自然也包括在內。但是,不知怎的,他好像知道應該如何尋路。
隨著時間推移,腳步急促,他那雙老舊的靴子所踩踏的地面開始變得越來越骯臟,越來越污濁。他呼吸的空氣也正在從悶熱轉為陰涼,刺鼻的化學品味道充斥了整個鼻腔。
他一路走,一路向下最后,他走到了一個強壯的男人面前,這才慢慢地停下。
這人比他要高一些,正俯瞰著他,用皮革材料制作而成的外套并不合身,手臂處非常緊繃。他握著一把自動槍,站在了一扇門前。
這扇厚重的鐵門表面非常絢麗,五光十色。但這并非它原本的顏色,是那些被人用鐵絲綁在門上的霓虹燈管制造出了這種顏色。
燈管彎曲,形成了十幾個字母,進而拼湊出了一個艱澀的生造詞,非常可怕的噪音正在從門后傳來,還伴隨有震動。
嘻吻
“你有事嗎”拿著槍的男人很不客氣地問。
“我想進去。”圖杰阿說。
“干什么”
“喝酒。”
“我們不賣酒滾開”男人粗野地吼道,臭氣和口水從嘴里噴濺而出。
他牙齒的狀況很糟糕,而且,不賣酒這句話,也當然是個謊言,后面的那句滾開更是無禮至極。但是,看在他手里那把槍的份上,圖杰阿暫時讓這個謊言成了真話,也默默地原諒了他無禮的行為。
按道理來說,一般沒事找事的人都會在這個階段被嚇退,而圖杰阿不同。
他是沒事找事的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