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雕刻它的雕刻家將帝皇的臉塑造的非常完美,在桂冠之下,他緊閉的雙眼正在被陽光照耀。彩繪玻璃改變了陽光的顏色,讓它們變得金燦燦的,為這個雕像賦予了超越凡塵的某種力量。
圖杰阿驅散自己的幻想,左手抓緊被褥,指尖卻觸及到了另一個東西。他回頭看去,發現是自己的寬檐帽。
它們會孜孜不倦地在每一天內連續不斷地進行打掃,對它們來說,灰塵和其他污漬大概就是死敵了。
他猛地坐起身,腹部再次傳來了一陣疼痛,但已經有所減輕。教堂內還回蕩著他的尖叫,聽上去已經變得失真了。與此同時,他的口腔內傳來了一股特殊的氣味。
只有那座非常安靜的小教堂,帝皇的雕像們仍然閉著眼睛,面帶悲憫。
他們真的見過帝皇嗎圖杰阿忽然想到。
他沉默片刻,驅散了這個異端且褻瀆的想法,開始繼續尋找。他一無所獲,反倒是在一個角落里看見了自己被掛起來的大衣。
不僅如此,它的重量還昭示了另一件事圖杰阿將手伸入內兜,果不其然,他發現了自己的槍,而握柄上已經多了一些粗糙的劃痕。
圖杰阿松開手,讓槍回到內兜的最底層。他拿出一顆糖果吃下,酸味爆發的同時,圖杰阿習慣性地看了一眼糖紙。
永遠不要讓帝皇失望,公民
我盡力吧。
圖杰阿將糖紙折疊成一個長條,拉起帽子,將它別在了左耳后面。他走向教堂的側門,將它緩緩推開。
此時此刻,教堂門前的圓形小廣場上已經擠滿了人,圖杰阿粗略地瞥了一眼,便判斷出那些人都是底層的勞工,或從事一些灰色勾當的底層平民。
與此同時,一陣食物的香氣也傳到了他的鼻子里。
圖杰阿皺起眉,一個猜測在他的腦海中緩緩誕生。
他本能地不愿意相信這樣的事,因此他決定眼見為實。他走出教堂,看見一個較為熟悉的背影,正帶著厚厚的手套在圓形廣場的中央為那些勞工分發著食物。
廉價的工業碗一個接著一個地被他遞了出去,然后又被一個接著一個的遞回
秩序圖杰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無意冒犯,但是他居然看見了秩序
他豎起大衣的領子,虛掩著關上教堂的側門,便悄無聲息地擠進了人群之中。各種味道撲面而來,沒有一種算得上好。他默不作聲地在人群中行走著,觀察著這些擠滿了廣場的人的身份。
他所看見的東西印證了他的推測,多數人都是賣力氣的勞工,穿著破舊。但也不乏帶著孩子的母親,以及一些三兩成群的青少年
他們身份各異,有些人圖杰阿一看就知道是小偷。他們并未在這個地方實行偷竊,反倒規規矩矩地站在隊伍里,雙手一直插在口袋之內,非常刻意,簡直像是一種提醒。
“是的,我們的確是小偷,但我們不在這里偷東西。”
我一定是瘋了。圖杰阿這樣告訴自己。
人群對此一無所知,只是繼續沉默的涌動,像是灰撲撲的海洋。圖杰阿就像是一塊沉默卻無根的礁石,一點點地被這海潮撲打到了最前方。
食物的香氣直觀地和蒸汽一齊打在了他的臉上,帶來一陣暖意。饑餓立刻涌起,直到這個時候,圖杰阿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況。
他低頭看向那些被安置在一個手推車上的大木桶,稀粥浮沉,被一只鐵勺攪動著,舀上了滿滿的一大勺。被切得非常細碎的不知名菌類在其內旋轉,然后被倒入另一個灰色的碗內。
一只戴著厚厚手套的手將它遞了過來。
“帝皇保佑你,先生。”牧師霍斯特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