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霍斯特所說的那樣,圖杰阿離開了教堂,沿著路,開始朝著東邊行去。他仍然豎著衣領,走得很快,此刻的第二區卻呈現出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景象。
叫賣的小販們跟在行色匆匆的工人身邊,向他們兜售廉價香煙或沒有標牌的能量棒一類的東西。道路中央有許多車輛來來往往,幾乎沒有警車。
天空中煙塵四起,徹夜未眠的工廠在地平線的遠端轟隆作響,新的煙霧從它們的煙囪內冉冉升起,飄向利塔特拉還沒有被完全污染的天空。
這是一種不同尋常的景象,若說它生機勃勃,未免有些言過其實,但它也并非死氣沉沉。這種景象讓圖杰阿稍微有些出神,這種景象勾起了他的一些回憶
他很快就將這份回憶徹底掐滅,就像吸煙的老手用手指嫻熟地掐滅煙頭。他不抽煙,但他經常掐滅回憶。
他繼續沿著路走,腳步開始變得更快。沒過多久,他就找見了那家店鋪。純白色的招牌上用黑色的字體寫著衣物售賣、裁剪、縫補,不是花體字,而是一種非常簡樸的印刷字體。
圖杰阿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店鋪很大,至少超出了他的預料。
作為一間沒有櫥窗展示的成衣店來說,這里的空間已經大的有些出奇。不僅如此,這里甚至還有兩個警衛。他們穿著輕型且合身的防彈護甲,腰帶上掛著重型手槍。
他們朝他走來,開始搜他的身。圖杰阿沒有阻止,一如既往地,他們沒能在他身上搜出他的槍。
“什么事”一個警衛問。
女人無可奈何地嘆息了一聲,就此松開了右手。
女人冷笑一下“得了吧,一個剛下船就讓自己的存在被所有人都知道的調查員我不能相信伱,也不能把衣服賣給你。”
“什么樣的衣服”
女人瞬間變了臉色,倒也不是說她立刻就開始微笑了,只是相較于最開始的冷若冰霜變得稍微和緩了一些。但她還是沒有放松警惕,她的手依舊按在那件夾克上。
站在臟兮兮的接待臺后的警員盯著他,正在押送犯人的兩名執法隊成員也看著他,待在辦公桌后方和文件進行著搏斗的文書處理員們同樣看著他
就連一個伺服顱骨都暫時停下了動作,用它冒著紅光的眼眶對準了圖杰阿的臉。
圖杰阿沉默數秒,慢慢地吐出了一個名字“是霍斯特牧師讓我來這里的。”
“什么意思”女人盯著他問。
圖杰阿點點頭,立刻掏出一張紙幣付了錢,不帶半點猶豫。
“你就是那位讓我們這兒鬧了大半個晚上的調查員先生吧”
“只是買衣服。”
她款款走出辦公桌,右手卻始終按在夾克之上。她冷冷地凝視著圖杰阿,仍然保持著沉默。他們就此陷入一陣尷尬的僵持,沒有辦法,圖杰阿只得再次開口,提前做出讓步。
圖杰阿沒說什么,只是把槍放進了夾克的深口袋里,他已經很多年沒把這把槍放進其他衣服里了。就這樣,他通過那條小巷離開了這家店。
他朝里走去,刻意地放慢了腳步,觀察著店內各處。這家店鋪大概已經有些年頭了,墻壁的綠漆甚至都已經褪色,地上鋪著厚厚的深灰色地毯。
圖杰阿沒有回答,只是將視線投向了另一端。他離開原地,拿了一件厚重的深藍色長款夾克過來,將它放在了那張辦公桌上。
圖杰阿知道,他的策略產生了效果,于是他開始熟練地模糊事實來為自己在這場僵持中增加優勢。
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圖杰阿在夾克的口袋里握緊他的槍,無視這些目光,走向了他曾待過的那個房間。
金發女人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地從辦公桌后站了起來。她穿著一件銀白色的長裙,有些閃光的亮片在其上順著腰線進行點綴,勾勒出了曼妙的身材曲線。
“這不是你店里伙計的問題,女士。”圖杰阿說。“另外,我的這件衣服你能替我保管它一段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