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烏爾再次頷首,并忽視掉了那句讓他稍感不適的贊美,沉聲開口“你們仍然沒有放松警惕,這點非常難得。紅沙之子果然軍紀嚴明,你們的長官在何處”
“我就是。”一個疲憊的女人抱著槍走了過來,并向凱烏爾介紹了她自己。“我是他們的連長,索菲爾,至少現在是。您有什么事嗎,大人”
“我想請你和你的兄弟們暫離城墻,不需要多久,三十分鐘即可。”凱烏爾說道。“我和我的兄弟們有些事想在此處進行。”
女人稍顯困惑地看著他,卻也沒說什么,只是敬了個禮后便扯著嗓子發布了一則命令。
她的咆哮聲聽上去非常具有響亮,正在要塞墻上巡邏的士兵們立即響應了她的話,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要塞里去了。
他們將享有寶貴且來之不易的三十分鐘休息時間,趁著這個機會,他們可以小睡一會兒,或是抽根煙讓自己放松一下
他們有這么多消遣可以做,凱烏爾卻沒從這群士兵的臉上看見半點喜悅,有的人甚至隱有不滿,并不想離開他們的職責。
“看來信仰真的能改變人。”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他身后如是說道。
凱烏爾回過頭,在利塔特拉午后時分暗淡的光線下,他看見了一個披著厚厚長袍,臉部被繃帶裹滿的人。
他收斂起自己的震驚,低頭問候“教官。”
“你似乎有些意外。”教官說。“為什么”
他的語氣絕對算不上好,實際上,那滿溢的瘋狂和暴戾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凱烏爾沉默著看向他的眼睛,在層疊染血的繃帶之間,他看見兩只完全漆黑的眼睛。利塔特拉的天空反射出的光線倒映在其中,分散成了渾濁且不知為何分散開來了的光斑。
粗略一看,仿佛兩道冰冷的銀質柵欄所以,這是一座監牢。
但它關住了什么呢
“原諒我的失態。”卡里爾說,他似乎也從凱烏爾的沉默和反應中意識到了什么,然而,他就連說出這句道歉都顯得艱難,它聽上去甚至更像是一句威脅。
凱烏爾有心想說點什么,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他只好無言地點點頭,隨即便后退了一步,對其他仍處于陰影中的暗影騎士們做了個手勢。
不遠處,從城墻下方傳來了幾聲呼喊,似乎是僥幸存活下來的平民所發出的尖叫聲。
巢都人的承受能力同樣也有極限,他們不是花園世界的居民,生活優渥,血統高貴。這些暴徒、騙子和常年與他們打交道的狡猾市民已經足夠堅強,卻還是沒能超脫一切。
燃燒的城市和惡魔們留下的遺產就算對他們來說也太過超過了一點。
凱烏爾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他們的教官,卻發現后者正怔怔地盯著某個方向出神。帶著硝煙與鮮血氣味的可惡之風吹拂而過,他的右臉頰上竟然就此多了一道血痕。
凱烏爾的眼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信仰啊”
卡里爾適時地開口,他轉過頭來,順手摸了摸臉,卻讓手指部分的繃帶也沾上了血液。他對此好像并不意外,臉上的繃帶微微形變,凱烏爾聽見了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