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臺戰爭機械,這就是他最該做的事情,他將把此刻他所沐浴的這種光輝播撒至銀河上下,讓黑暗無所遁形,讓惡魔們大口大口地品嘗死亡的味道.
它們再也逃避不了審判了。
而且遲早有一天,它們再也害不了任何人。
天使的金眸中閃著無情的輝光,他舉起劍,其上流淌著的火焰在這個瞬間忽地高漲,此刻,他看上去仿佛正舉著一個熊熊燃燒的火把,只是,這火把的火焰并不一般。
“我來找你了。”圣吉列斯說,并旋轉手腕。
劍刃觸地,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在這個瞬間,或下一個瞬間,紅淚號艦隊里的每一個尚有眼睛,尚有視野能夠觀察此處的人都看見了一幕他們根本無法形容的神跡。
如果非要使用最為直觀、簡樸的語句去表述,那么,大致可以這樣形容他們在這冰冷的虛空中所看見的事:在天使撞入那艘旗艦后,大約半分鐘左右,它便被金焰徹底包裹。
一艘整整六公里長的戰艦,就這樣于火焰中熊熊燃燒他們在事后才知道,這艘船其實并未受到什么嚴重的傷害。
真正要使用這個詞去描述的是另一個東西,一個被剝去了臉皮,斬斷了手腳的東西。
圣吉列斯拔出利劍,火焰裹挾著金屬,讓它們哀叫,在他腳下自發地打開,如活物般扭動著讓開一條道路。
一層一層,一層一層,厚實的甲板與其下埋藏的各種機械均在此刻以超自然的方式讓開了路,直至最后,在那深不見底的坑洞之中,一股血腥的臭氣撲面而來。
圣吉列斯投去冷酷的凝望,而后,在某個時刻,這冷酷悄然變化,變為一種借由同理心而誕生出的熊熊義憤。
他眼前出現了一個廳堂,宴會廳。如果忽略那些堆積如山的人類殘骸,那么它看上去就與任何一艘羅伯特·基里曼之子戰艦上的宴會廳別無兩樣。
掛毯,吊燈,長桌,藍與金,帝皇的畫像立于廳堂最上方仰望所有人但是,要如何才能忽略那些尸體?
圣吉列斯與它們遙遙相望,他的目光掃過了尸骸上的每一處啃食痕跡,以及一些好像是因為沒有興致就隨意扔到一邊的空蕩頭顱。
大腦不見蹤影,但臉還留存。恐懼、絕望,以及遭受背叛后的蝕骨之傷。
天使緊握利劍,一躍而下,速度快到令人心生膽怯——他這樣的存在,一個冒著金光的天神,在此刻以如此快的速度去移動,并且手持利劍
那么,他是要去做什么?
一陣逆流而上的爆彈給那并不存在的問者扔出了一種冰冷的答案,盡管它們只在飛出槍膛的那一刻就被金光捕獲,化作灰燼,可扣動扳機將它們射向圣吉列斯的人們卻并未放棄抵抗。
這群身穿藍色盔甲的沉默存在迅速地拔出了腰間的另一種武裝,或是鏈鋸劍,或是動力武器,極限戰士們世代傳承的榮譽在這些武器各自的握柄上閃閃發光。
有時是名字,有時是一個代稱,有時是某場戰役.而現在,它們被一群看似是極限戰士的人握在手里,對準了圣吉列斯。
天使落地,然后揮劍。他顯然壓抑了憤怒,因為劍身上的火焰并未濺射,但仍然有十三個冒名頂替者在此刻被腰斬。
圣吉列斯本該繼續追擊,實際上,他那邁出一步的左腳也透露出了他的本來意圖。然而,當鮮血的氣味沖入鼻腔時,天使卻站在了原地。
在頭盔下,他的表情轉為驚愕,然后是凝重和幾乎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慘重怒氣
緊接著,劍刃再度揚起,將剩余的這些東西一并殺死,但不再是腰斬,而是刺穿心臟或大腦,干脆利落,留了全尸。
站在新的尸體與舊的殘骸共同造出的地獄之中,圣吉列斯非常明顯地發出了一聲嘆息,一聲聽上去很是古怪的嘆息。
悲傷與憤怒如石頭般卡在了他的喉嚨里。
他轉過頭,璀璨的金眸在此刻穿透了甲板的阻礙,令他清晰無阻地看向了宴會廳的更下方。
在這艘戰艦的第二十七層甲板側翼的一個停機坪上,一個披著白色長袍的高大巨人正在奔跑,并對他肩膀上的一只黑鳥高聲咆哮,像是在問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