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
他左右看看,手指神經質般地抽動著,敲擊掌心。
十一個.被炸死、壓死或窒息而死。
僅此而已嗎?
不,不止,有一個人不同。他不是死于炸藥、石頭或缺少空氣,他死于某種生物的突襲,那東西從黑暗中沖了出來,把他開膛破肚。
那東西近似人形,但很強壯,手指像是大型食肉動物的爪子一樣鋒利堅硬。那東西正是用自己的手指扯碎了這一人的腹部,然后撕下頭顱,扯出脊椎,制造恐怖.
并搶到了炸藥。
卡里爾轉過身,走進了一條漆黑的甬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在行走,地面上不時顫起卻無法被肉眼發覺的微塵便是最好的證明,但就是沒有任何腳步聲響起,甚至就連衣服之間的摩擦聲和呼吸聲都消失了,空留寂靜。
就這樣,他走入深處,周遭的環境也悄然發生了改變。
一些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線纜以相當簡陋的方式鋪滿了地面與墻壁,就連頭頂的巖石也沒有放過。彌漫的熱氣從這些線纜的邊緣蔓延而出,讓溫度升高了些許。
卡里爾對此視而不見,他只是繼續前行,并終于看見了某種光亮。
一盞提燈的光。
老式的礦燈,點火器和微弱功效的電磁線圈在厚重玻璃的內部一起運行著,為這個位于甬道盡頭的小小巖洞提供了充足的光亮。
它被擺放在一個干凈破舊的板條箱上,照亮了一扇由淡灰色金屬制作的沉重大門。這扇門很厚,很重,雖說并不能夠抵御光槍的射擊,但尋常自動槍和爆炸物絕對無法對其造成足夠的傷害。
卡里爾安靜地來到門前,感知網事無巨細地將門后兩個生物那輕微的呼吸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然后他伸出手。
鋼鐵安靜地融化,濕潤而黏膩的聲響一閃即逝,卡里爾攥緊手指,抓住兩塊形狀不同卻一樣粗糙的脊椎骨,向上一提,用尸體本身的重量打開了門閥。
他松開手,推開門,走進其內,低頭看了眼那兩具被他刺穿后腦摧毀了腦干的尸體。
他們穿著合身的護甲,由合成橡膠與兩塊鋼鐵制作而成。兩把槍械由系帶牽引著掛在了他們的肩膀上,并不像是大多數巢都底層的槍一樣粗制濫造,讓人驚呼這居然可以正常開槍?
不,它們不是這種武器,而是設計與機械化的流水線產物,帝國天鷹在槍身上閃閃發光。
搶來的,還是偷來的?還是由某人提供?
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兩具尸體的模樣。那發紫且充滿褶皺的皮膚,凸起的額頭和幾乎掉出眼眶的琥珀色眼睛都已經向他昭示了它們的身份。
他走過這兩具尸體,甩了甩濕漉漉的手,在繼續走過兩扇門后,他看見了一個四通八達的洞穴系統。無數個‘人’都正在其內進進出出。
每個人都帶著槍,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絕無可能出現在正常帝國居民臉上的朝氣.那是只有對自己的生活充滿信心的人才會具備的神情。
他們辛勤地勞作著,搬運或組裝武器、分發物資。所有人都以兄弟或姐妹相稱,沒有暴力與污言穢語,哪怕工作受到打擾也保持了絕對的耐心與和善。
如此美妙的場景,足以讓每一個當地總督或領主笑開了花感慨自己治下有功的場景,卻沒能讓卡里爾的臉上泛起半點喜悅。
他依舊是那副最常見不過的表情——即面無表情,但若是亞戈·賽維塔里昂等熟悉他的人在這里,便一定能從細枝末節處看出一些事情來。
卡里爾走出黑暗,然后熄滅了它們的燈與光。
——
哈依德掏出錢——兩枚通用幣——給自己買了一份早餐,僅僅只是一份烤魚餅。不是很豐盛,但對于他這樣一個胃口逐年衰退的人來說已經可以勉強應付過去了。
老水手裹緊大衣,站在熱氣騰騰的店鋪外啃著自己的魚餅,右手插在衣兜內,摸著昨天掙到的薪資。
他的雇主為他開出了一天七十通用幣的價錢,這不是筆小數目,他自己都有點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