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爾很明顯地笑了一下,為雄獅此時罕見的直率。
他從書中抬起頭來,緊接著手掌合攏,連帶著那本厚重的書籍也一齊合攏。一陣不算太大的風在沉悶的響聲中誕生,裹挾著塵埃襲向了雄獅的臉,卻在半途中便被他用呼吸打散。
「那么我道歉。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答案。」卡里爾非常真誠地回答。
「我已經在這里陪同你觀察了那個全息投影圖二十一個小時,雖然我知道這對于星際航行來說算不上什么,他們很可能只是剛剛出發.總之,或許是我不太擅長行軍打仗的原因吧,我真的不覺得他們會來卡馬斯。」
在雄獅的腦海中,黎曼魯斯發出了罕見的客觀之聲:「我同意,萊昂。」
你同意什么?
「他不擅長行軍打仗――不然呢?」
芬里斯人說著,愉快地發出一陣惱人的輕笑,雄獅已經聽過無數次他這樣笑了,卻仍然沒辦法控制地感到煩悶。更不要提,魯斯接下來說出口的話非常直白。
「指揮的才能是天生的,我的兄弟。這種天賦是無法通過后天的學習來補足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而你我生來就坐在一張由數萬種頂級天賦堆積而成的寶座上,俯瞰著其他人.」
你是在說我傲慢嗎?雄獅不悅地問道。
「那倒沒有,兄弟。只是,我想告訴你,咱們的好叔叔論起殺人來說的確是一把好手,但他這輩子差不多也就只會干這件事了,難道你沒聽說過他在機械維修方面的糟糕手藝嗎?」
「別把他看得太高了,這蠢貨――還有,你對其他人最好也改改。你說你老是拿那套過時的騎士紀律理論要求你的那些子團干嘛呢?你不會真想找個機會重建大騎士團吧?」
雄獅眼角一抽,以閃電般的速度反手將酒神之矛扔了出去。猶如一根平平無奇的棍子一般,它落在了一張地毯之上,左右滾動。
卡里爾看看他,又看看酒神之矛,非常禮貌地舉起了左手:「萊昂――」
「――我認為他們會來。」
雄獅生硬地打斷他,并迅速地背過身去,雙手按在戰術桌上,竟然將其硬生生地拖到了舷窗旁,斷絕了卡里爾站起身來的可能性。
「.好吧,那么理由呢?」
沒有理由。卡利班人沉默且惱火地想著,強迫自己不要轉身。
他現在對自己非常生氣。
幸運的是,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無法控制住自己怒火的年輕人。尤其幸運且巧合的是,在三個小時后,"理由"被一艘躍出卡馬斯曼德維爾點的戰斗駁船撞成了粉碎。
「只有一艘船?」雄獅雙眉緊皺地問。
「是的,吾主,只有一艘船。」船長格蘭達恩以幾乎同等力度的皺眉如此回應了他的主人。「我已經確認了十二遍,的確只有一條船。」
雄獅瞇起眼睛,凝視著那艘堪稱褻瀆的戰斗駁船,雙眸感到一陣刺痛。原因無他,只因這艘駁船的外表。
那宛如浸透了鮮血的暗紅色涂裝和其上巨大的混沌八芒星居然敢于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下意識地,他便將其視作為一種挑釁。但他沒有動怒,反倒以輕蔑將其輕易地無視,隨后立即下達命令,要求各船降下舷窗裝甲板,嚴禁直接觀察那艘船本身。
就連理性之鋒號也遵從了這個命令。
在閃爍的紅燈與高昂的警報聲中,艦橋上的全息投影臺開始嗡嗡作響,聲音急促。
雄獅并不理會,轉頭看向格蘭達恩。他與船長已經共處六十六年,此時,他只用了一個眼神,便讓船長心領神會地將一塊數據板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