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中的一個伸手緊了緊自己的斗篷,隨后從掛在皮革腰帶上的一串黑色符文飾品中取出了一小塊。它看上去似乎是塊石頭,同樣地,驅邪神符也在其上閃爍。
他把它遞給阿里曼,后者松開盾牌,讓它立于冰層之上,隨后伸手接過,卻依舊毫無表情,仿佛一座雪做的雕像。
緊接著,另外三塊石頭也被一一送至他手中,以及那根蠟燭。它的光亮已經很微弱了,盲者凝視它一會,半跪在地,將它放在冰面上,四塊石頭一一攤開。
瞬間,風雪為之止息,猶如世界靜止。
“準備好。”阿里曼低沉地說。
話音落下,他主動吹滅了蠟燭。
這唯一的光亮就此熄滅,就連月光也被烏云所遮蔽。野狼們的眼睛倒是閃閃發光,因此,他們清晰地看見了腳下正逐漸變得透明的冰層,以及無數張被水泡得腫脹、慘白的溺死者之面。
狼群開始低吼。
阿里曼一言不發地站起身,握緊了他的盾牌與武器——曾身為千子軍團的一員,他又怎可能不精通劍盾這般好用的技藝?只不過是后來有所生疏而已。但是,在芬里斯上度過的這一萬年又幫助他將這些東西撿了回來。
噢,是的,如此想來,他倒是很幸運,他撿回了許多自己曾經丟掉的東西.武藝、謹慎、理智,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尊嚴。
很多人都不可能像他一樣,有這般珍貴的第二次機會。萬年以來,盲者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地感激過此事,而他唯一能夠顯出自己這份謝意的,便只有一件事。
不是幫助比約恩管教他的后輩,不是接受黎曼·魯斯的命令而成為狼群的詩人,亦不是一點點地幫助他幸存下來的兄弟們找回自我,克制自我,并緩慢地、小心地重建千子
這些事對他來說都很重要,也是他承擔的責任之一,但若是和這件事比起來,它們全都不值一提。
阿里曼舉劍,舉至最高處,最后猛力下刺,直至他完全跪倒在地,直至劍刃盡數沒入堅冰之中。
溺死者們齊齊睜開了眼睛,黑火開始蔓延,盡在一瞬之間,便如海水般淹沒了所有的死者、所有的海域。
緊接著,天地倒轉,月與海悄無聲息地換了個方向,烏云散去,四頭野狼繃緊了肌肉與神經,敬畏、恐懼卻又勇敢地站在月光之上,開始執行護衛一職。
而阿澤克·阿里曼,他開始發問。
對準天上的死者們發問。
“是誰在呼喚芬里斯的力量?”他極其嚴肅地問。
死者們張開嘴,寒風呼嘯,死火沸騰,一個聲音伴隨著堅冰破碎的嘎吱聲緩緩響起。
“黎曼·魯斯。”這個聲音說道,充滿了虛無的空洞。
野狼們對此似乎一無所知,只有阿里曼驚愕地咽下了一口鮮血,但這不是結束,他還有問題需要被解答。
“在哪里?他在何處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