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很不情愿,與群狼一模一樣的黑金色眼眸緊緊地盯著扎布瑞爾,甚至看得他心里有些發毛——而這不祥的預感,也在魯斯伸手扯掉一張斗篷后得到了應驗。
暗黑天使雙膝一軟,猛地跪了下來。
魯斯對此并不意外,他臉上裝出來的輕快也徹底消散了,只余冰冷。他仰起頭,看向那緩緩灑下的和煦天光,再次發出了一聲狼嚎。
另一頭狼毫不猶豫地轉身狂奔,快得好似一陣寒風。不消半秒,它便銜著一柄長矛回到了魯斯身邊。后者伸手接過武器,揚手挺身,將酒神之矛猛地擲出。
它實際上已并無太多神異之處,僅僅只有極端的鋒利這一行還稱得上是優點但有些時候,最簡單的事物反倒能起到最直接的效果。
循著長矛出手時所發出的爆炸音響,扎布瑞爾舉目凝望,剛好看見那抹黯淡的金色銳利無比地劃過黑暗。緊接著,一只大手便按在了他肩頭。
“做好準備,幫手。”狼王嚴肅地叮囑。“你待會有段路要走,這段路,你只能靠自己。”
他話音落下,四周景物竟然飛速變化,猶如被撕扯后的破布。扎布瑞爾這段時間已經見過太多言語無法形容之事,此刻竟奇跡般地保持了冷靜。
他閉上眼睛,咬著牙,握緊雙拳感受著周遭的一切——然后,他聽見某種破碎的聲響,以及某物氣急敗壞的嘶吼最后,則是呼嘯不斷的寒風。
暗黑天使睜開眼,四處張望,忽然發現他們竟然身處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周遭白雪茫茫。
不,等等,不對,不是他們。
黎曼·魯斯和兩頭巨狼都不見了,只留下他的長矛還屹立在原地。當然了,還有一具尸體。
扎布瑞爾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冷靜了,就連深呼吸都做不到。他短促地喘著氣,白霧呼出口鼻,迅速結成寒冰,體內所剩不多的熱量正在迅速溜走。
他還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對這里的環境之惡劣一無所知。而且現在,他也并不關心此事。他只是跪下身體,拔下已經徹底失靈的右手手甲,努力地摸了摸那具尸體的脖頸。
不出意料,沒有任何跳動順著他疼痛的手指傳來。
扎布瑞爾悶哼著向后栽倒,然后立即爬起。他不顧眼前傳來的眩暈,再次做了幾次檢查,結果無一例外。他對人體的了解告訴他:萊昂·艾爾莊森已死。
他呆呆地看著那張枯槁的臉,一言不發。天空中白日高懸,不但沒有提供半點溫度,反倒照得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但是
不過三秒鐘后,扎布瑞爾便合上了嘴,牙齒相互碰撞,發出一聲悶響。
他用力握緊右拳,打了自己一拳。疼痛襲來,鮮血和斷齒飛濺而出,終于為這片白的令人絕望的雪地染上了第二抹色彩。
好吧,有一段路要走,是嗎?
暗黑天使站起身,托起他的父親,將他如今瘦弱的身體背在背上,又順手握住長矛,做好了長途跋涉的準備。
很快,他便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廣闊的雪原,積雪極厚,但在地平線遠端卻隱隱有些綠色存在。他背著尸體,將長矛當做拐杖那樣一瘸一拐地朝著它們走了過去。
這時,一個疑問滑入心頭——一位原體能有多重呢?
扎布瑞爾如此詢問自己,并很快分出了另一個聲音來回答。那聲音可靠又沉穩,在他心中緩緩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