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食物,食物會被消化,朝某人揮劍,那人也會流血。這代價是不會消失的,即使你可以短暫的逃避,也全然無用。”
“它是一個不請自來的惡客,是每個人一生中竭盡全力避免,甚至不惜以死亡來與其抗爭的東西。”
門后的眼睛消失了,聲音卻從墨菲斯托身后響起。
“而它就在這里,你也是如此。”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可他不敢回頭——他僅存的理智正在勸說他不要回頭,盡管那人并不愿意傷害他,但此事的決定權并不在他們身上。
“你從未離去。”卡里爾·洛哈爾斯說。“這就是問題所在,墨菲斯托,我們現在就要解決它。”
——
“他們在做什么?”圣吉列斯皺著眉問。
基里曼很想回答他,但他現在沒有這種余裕。他已坐直了身體,雙眼緊盯屏幕,一眨不眨。而屏幕上呈現的影像卻與本該出現在決斗坑中的‘戰斗’一事截然不同。
首先,場中兩人并不對等,其次,他們也沒有做出任何稱得上具備敵意的事。而且,從頭到尾,從卡里爾·洛哈爾斯跳進決斗坑,再到墨菲斯托的刀掉落在地,也不過只過去了短暫的三秒鐘。
第四秒過去,基里曼心中生出一種感覺,于是他開始等待第五秒
第五秒當然如約而至,在那沙坑之中,卡里爾動了,他走向了墨菲斯托,后者對此毫無反應,任由他靠近并被抓住右手小臂。
從始至終,墨菲斯托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抗之意。
“角力?”圣吉列斯繼續猜測。
“不”
基里曼低沉地回答,然后站起身,直接推開門走出了包廂。
以主帥的身份,他下令,無論歸屬哪個戰團、哪支部隊,所有人都必須立刻離開。他的聲音在場中回蕩,不能算作咆哮,卻清晰地回蕩在每個人的耳邊。
常勝軍們不解地看向他們的原體,所得到的也并非解釋,而是一連串有力的手語——把藥劑師帶過來,在場外等候我的命令。
他們就此急匆匆地離去,而圣吉列斯也同樣急迫。從他兄弟的反應中,他也看出了些什么。
他幾乎是飛出包廂,來到基里曼面前的。
“怎么回事,羅伯特?發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們最好做好萬全的準備。讓你的圣血衛隊也離開,去找藥劑師,但不要直接帶進來,讓他們在外面等候我們的消息”
言罷,他轉頭,凝視他的兄弟,吐出最后一句:“這純粹只是我的經驗之談。”
圣吉列斯皺起眉,卻依然依言照做,在他的命令下,圣血衛隊也迅速離開。不過短短數十秒內,偌大的角斗場內便只剩下了他們二人,以及仍在沙坑中保持僵硬姿態的卡里爾與墨菲斯托
直到五分鐘后,這種死寂才被打破——卡里爾松開了手,而墨菲斯托倒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每個毛孔中滲出,在頃刻間便已經染紅沙丘,而且他還在流血。
圣吉列斯看見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天使不再猶豫,立刻從包廂上一躍而下,俯沖過去,不顧鮮血,將他的子嗣從坑中小心地抱了出來。
他半跪在地,懷抱著墨菲斯托逐漸僵硬冰冷的身體,手不自覺地顫抖了一瞬。然而,當卡里爾同樣走出坑洞,朝他行來時,天使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怒意存在。
“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只是這樣詢問。
卡里爾微微一怔,隨后嘆息一聲:“他居然連你也瞞了過去.”
他沒能將話說完,一道刺目的光輝從墨菲斯托緊閉的雙眼之后驟然亮起。鮮血染紅他的一切,而血開始燃燒。
堪稱殘暴的靈能在其中涌動,使這虛幻的火焰僅在兩秒之內便沖上了角斗場的頂端,金屬消融,木頭變作飛灰,組成這里的一切都開始哀鳴,墨菲斯托的身體卻不受任何影響,只有那光輝越來越亮。
如同活物一般,它開始在墨菲斯托的皮膚之下涌動,制造出一個又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凸起,頂起他的皮肉,使其骨骼嘎吱作響——快步趕來的羅伯特·基里曼立刻感到一股無法形容的沸騰怒意,使他的腳步微微一滯留,胸中鑄爐也忽然咆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