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溪林被化作一陣,喚作尸冢血煉大陣”
“圓月一照,血陣自起,陣中人便會漸漸迷失,為血脈本性驅使,在子時徹底失魂,化作喪病之輩,放辟淫侈、自損相殘,直至命衰,是為血煉”
兩個渾身布滿了裂痕的活尸,顫顫巍巍的跪在陳淵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將骸道人的謀劃,說了個清清楚楚。
如此場景,一時讓陳淵生出即視感,仿佛夢回鹿首山,又好像在面對那位荒人女供奉,他便問道“你等說了這么多,不怕事后被追究”
兩個活尸對視一眼,各自苦笑。
我們也得有命先回去,才能被追究,就您那揮手斬百妖的風華,不說,當場就死了還有什么事后
但這些是不敢言的,兩人只好說著“好叫上仙知道,我等本是那骸道人的弟子,為他做了很多惡事,卻因一時疏忽,便叫他煉為活死人,日日受鉆魂之苦”
“你等的事就不用說了。”陳淵止住兩人的追憶,“還知道什么,若是沒有的話,那就”
“有有有要事稟報”二人一見情況不妙,趕緊又道“西北軍中還有個渣滓內應,名喚陳綿”
“又是陳綿”
陳淵眼底寒芒更盛。
“當初離開兵營時,該先去將此人宰了。”
念落,他看了著面前兩個滿臉求饒、討好之意,便伸手抓了過去
嘩啦啦
神力如浪,籠罩兩個瑟瑟發抖的身影,閉了他們的心竅,封住靈識,直接壓入泥土之中,最終只剩下兩個小土包
“既有罪孽,便沉睡于此,有機緣便醒來,否則就安心做個尸體吧”
做完這些,陳淵凝神雙目,捕捉到了地脈中的靈氣變遷。
“先天大陣的趨勢被改了回來,皆朝一處偏轉,理應是陣眼所在”
他順著靈脈趨勢,遙遙望去,入目皆是劫氣,更有一團濃烈的生氣、氣血在迅速衰落,有消亡之勢
“西北聯軍的本部兵馬這是陷入了敗亡之勢若是讓這么多人殞命,不知那骸道人要被一時加強到何等地步可不能讓他如愿不過,還是得先弄清楚具體的情況。”
動念間,陳淵的識念,已隨著神道之光侵入地脈、靈脈,順勢而行,不斷延伸,最終抵達了一處高聳的丘陵頂峰。
披散著長發、額間有一道紅痕的黑衣人呈現在他的意識中。
此人盤坐丘頂,身前橫著根漆黑禪杖,杖頂的夜明珠大放光芒
陳淵心底警兆涌現,滋生冥冥之感。
“有致命征兆,此人的修為定在煉己筑基之上但到底高到什么程度,還需試探。”
想著,他的注意力轉移到了丘陵底下的戰場上,旋即眉頭皺起。
在神道感知中,以這座小丘陵為中心,方圓十里的戰場,被一股無形無質的奇異薄霧籠罩著
霧氣之內,隱有血色,勾動意念,擾亂心弦
正面戰場,已是一片混亂
西北兵卒本就在與荒人、妖類、活死人交戰,只是堪堪維持,誰曾想伴隨著陣陣空靈歌詠自四方傳來,交戰雙方一下子便都瘋癲了許多,個個悍不畏死,嗜血狂飆
一時間,各處鮮血飚射,一道道身影接連倒下
“不對勁很不對勁”
手持長柄大刀的盧露砍死了一頭鳥妖,靠著師門功法壓下了心底躁動,瞅著機會,靠近曾柔娘,說道“柔娘,你有沒有發現”
“都怨我都怨我都怨我”
沒想到,她話未說完,耳邊就傳來陣陣低吼
盧露心頭一顫,轉頭看去,卻見曾柔娘發絲散亂,雙目流淚,面色殷紅,拿著長劍毫無章法的劈砍,絲毫也不吝惜體力,狀若瘋魔
盧露悚然一驚“怎么連你都”
“都怪我才讓將軍代替吾等巡林,再無音訊”
又是一聲怒吼響起,盧露轉頭看去,驚見張雀拿著環首大刀,正與羅武戰在一起
“你們怎么打起來了”
羅武滿臉沮喪“若是吾等再警覺一些,定西兵馬又怎能這般零落”
混亂景象,處處皆是。
不光是西北兵卒與荒人,更有荒人與荒人,妖類與妖類,各自交戰,總之是亂成了一團,處處皆是血腥四殺
“殺吧殺吧”
骸道人坐于山丘頂上,沐浴著月光,看著山下廝殺,神色從容,口鼻吐納之間,將細碎、稀薄的血霧吸入腹中。
“圓月已顯,諸脈齊聚,尸冢血煉之陣開啟,豐收之時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