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球是一只憑本能辦事的小狗,是他教壞了它、是他沒有看護好弟弟、是他
“好狗,過來”
炭球要比趙璟先反應過來,在確定自己就是大主人口中的“好狗”之后,它飛快地從趙璟身后竄出來,撲到了趙疆腳邊。
趙璟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趙疆很給面子,伸手揉了揉炭球腦袋,小狗的尾巴立刻美滋滋地搖動起來。
“去吧。”趙疆道。
炭球留戀地蹭蹭趙疆的袍角,又朝趙璟輕輕地叫喚一聲,表示自己去玩了。
士兵們正從幾匹戰馬上卸獵物,炭球分得一只半死不活的野兔,馬上快樂地大嚼起來。
趙璟呆呆地望著父親。
趙疆并不理解他的驚訝,他走過去看了眼被奶娘抱在懷里的趙琰,這小東西立刻見他來了,立刻就哼唧起來作為一個已經無師自通看人下菜的嬰兒,他似乎知道干嚎并不能獲得父親的撫慰,現在已經更新了技術手段,換了一種更楚楚可憐的方式,像個小貓崽子一樣小聲哼哼,帶點哭腔又不吵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奶娘已經第一時間給趙琰擦了身子,換了肚兜,但還是怕他身上有味道,遲疑著拿眼覷著趙疆。
趙疆直接伸手將裝哭裝得十分入戲的趙琰擼了過來。
“連那么小的狗都打不過”他嫌棄了一句,將趙琰搭在自己肩頭上。
趙琰立刻停止哼唧,快樂地蹬鼻子上臉,玩起了他爹頭上的玉冠,全然忘了自己剛被狗欺負一遭。
趙疆走出好幾步遠了,扭頭看趙璟還站在原地,不耐煩地皺皺眉“跟上來。”
趙璟趕緊跟上,趁著父親沒看到的時候,悄悄抬手用袖子抹了抹臉。
晚食是野味,趙疆帶人出去打獵,獵得許多飛禽,熱騰騰地燉了一大鍋湯。
他們這一行出來還帶著廚子,湯的味道料理得十分不錯。
眾人的碗才剛端起來,便有一物從樹林中躥出。
士兵們瞬間戒備,刀都“唰唰”地抽出來了,才瞧出這黑漆漆亂糟糟的“東西”原來竟是個人。
還是個女人。
倒是廚子離得近,端詳片刻認了出來,先將手中的屠刀放下了,“綠蕪”
不過兩天的功夫,這綠蕪已經瘦脫了相,面黃肌瘦不說,衣衫上處處刮破,衣帶凌亂,發髻也散了,原本她插戴的一支十分寶貝的金包銅簪子也沒了蹤影。
在荒郊野外拼命追趕了三天,她這才在入夜十分重新回到隊伍。
那一袋苦艾水足足讓綠蕪吃盡了苦頭,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她在路上遇見了狼。
所幸那是一頭落了單的狼,綠蕪先用簪子戳瞎它一只眼睛,又拼盡最后一絲力氣,用衣帶勒死了它。
她這三天粒米未進,本已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只覺得自己或許就要死了。卻在搏殺了這頭孤狼之后重新冒出了勇氣。她生飲了幾口狼血,重新開始追趕隊伍。
連狼都殺了,她還有什么好怕的
眾人看著凄慘狼狽的綠蕪,皆不知該作何反應。趙疆一眼掃過去,程勉領會意思,立刻指揮人將綠蕪帶到馬車上,給她查看傷口,梳洗更衣。
片刻之后,綠蕪也坐在篝火邊喝起了湯。她不敢去看趙琰,更不敢看趙疆,只一心盯著自己的湯碗,萬分仔細地把里頭的半塊骨頭啃干凈。
啃得一絲肉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