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的冠冕堂皇義不容辭,仿佛是真心替談云打算。
“不如就住到我那里去,小弟租了院子,還是有幾間門空房的,你我二人品茗賞雪,小弟還存著幾支上好的狼毫呢”
說到此處,賴昌真正的目的終于露了出來。
“我那處院子就在長公主府的后巷,地段好著呢”賴昌滿臉堆笑,“我聽人說,景閑兄與長公主府的趙二爺認識我們住過去,鄰里鄰居的,改日不如一同去拜訪一二”
談云終于露出一絲笑來。
賴昌見他神色,以為他態度終于松動,高興極了。
卻聽談云淡淡道“我的確認識趙二爺。”
他在賴昌的喜笑顏開中慢悠悠地道“只不過是狠狠地得罪了他,讓他恨不能將我打殺了的那種認識。”
賴昌滿臉笑容都僵住了。他再三打量這位同鄉的神色,終于覺得談云并不像是在開玩笑。
又聽談云道“你我雖是同鄉,卻本為陌路之人,又何必假勢虛言”
這便是連表面的客氣也懶得維系了。
賴昌一張臉黑的醬豬肝似的,氣沖沖地走了。
一旁的小杏猶豫道“先生,若真能住到長公主府旁也是好的呀。您為什么不答應呢”
談云道“我與他并不相熟,更有舊怨”
他做慣了先生,便對兩個孩子教導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小桃滿臉茫然,小杏若有所思。
而轉過慈幼院的后街,步履匆匆的賴昌這才望了望四下無人,從衣襟里頭掏出幾張寫滿字的紙來。
“哼,我倒要瞧瞧,你這清高才子在這裝模作樣做得哪門子學問”
“齊瑞,齊瑞,你出來”
小姑娘清脆的嗓子嫩生生的,卻帶著幾分怒意。
小杏將棋子餅的攤子交給弟弟,揣著東西走到長公主府的后巷里,在墻下喊了幾聲。
隔了好一會兒,墻內驟然傳來一陣狂猛的犬吠,齊瑞氣喘吁吁地從墻頭上冒出腦袋來,怒道“誰準許你直呼我的大名”
現今院中的桂樹已長出葉芽來了,幾片綠葉掛在他頭上,顯然影響了五皇子殿下威嚴的形象。
小杏才不管那許多。
她見過的最大的官兒就是官衙里的捕快,皇子算什么不也和她弟弟差不多模樣
女孩氣呼呼地拿出一只溜圓的盒子來,就往齊瑞頭上扔“我不要了”
齊瑞不知好歹、不識抬舉、不知感恩的丫頭感到非常生氣,“我賞人的東西還從來沒人敢扔回來”
小杏叉著腰罵道“我們先生說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小姑娘杏眼圓睜,“你是奸還是盜”
齊瑞一時噎住“我,我”
他堂堂皇子,怎么可能是盜匪奸他也不行啊,他練了趙疆那個勞什子破功,已經不能動凡心了
一念及此,五皇子殿下頓時惱羞成怒“你的手就像干樹皮,抹這個都是暴殄天物”
他滿臉漲紅,就要吐出更惡毒的話來與小杏對罵,整個人卻身子一斜,“哇哇”大叫著從墻頭上摔了下去。
小杏都被下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靠近圍墻,側耳去聽里面的動靜。
只聽齊瑞中氣十足,喊出的卻是求饒的話“琰弟弟,琰弟弟快讓你的狗護衛走開吧”
小杏撇撇嘴,腳步輕快地走開了。
墻里頭,趙琰坐在一條大狗背上,正美得直樂呢。
爬墻的齊瑞正是被炭球叼住褲腿子扯下來的,雖然下頭有厚厚的干草墊著,也將他摔得好一陣齜牙咧嘴。
現在這滿府中齊瑞連趙疆都敢不服,確實萬萬不敢招惹趙琰的。
惹了趙琰,就是惹了這滿府上下的猛犬
五皇子殿下能屈能伸,這一點委屈,忍了
他爬起身來,躲炭球遠遠的,正要撒腿撤退,一轉身就撞在另一堵墻上頭。
“誒唷”
齊瑞揉著鼻子,對“墻”怒目而視。
趙疆已換了春裝,走過去拎起趙琰,對齊瑞道“走了。”
齊瑞忙不迭地問“去哪去哪咱們去踏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