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九提著藥箱,又去了其他病房看了幾個病人。出到檐下時,天空又飄起了小雨。
一小波病患與別院的下屬全圍在云沐九的身邊,想要上前聊聊卻又露出一副怯怯的樣子。
云沐九溫婉一笑,轉頭與眾人閑聊起來,一派和氣溫和的模樣。
這時,在蒙蒙細雨中,有一小波人撐著油紙傘出現在了院中。
云沐九眺望過去,最先看到的是那一具高大的身子。
是夜蕭寒。他居然來接她了。
這讓她有點生出一種下班被家人接回家的溫暖感。前世她一個人打拼了許久,從來沒有一個人給過她家的溫暖感,也從來沒有一個人會等她下班,接她下班。
“王爺,你來了!”云沐九笑得像個孩子,小跑著過去,一頭扎進了某人的胸膛。
一處屋檐下的角落,云詩柔坐在輪椅上,怨恨地盯著雨中共同打傘的那對人兒。為什么云沐九能擁有一切美好的東西!為什么她云詩柔算計到最后卻落得一場空!
云沐九無暇顧及他人是怎么想的,她也無意要把云詩柔死死關押起來不給其看到自己和夜蕭寒。
她帶著夜蕭寒與別院的下屬簡要地說了幾句話,轉身挽著夜蕭寒的手臂離去。
其實在她心中云詩柔早就什么也不是了,她根本無需將云詩柔放在眼中。
…
夜王府棲遲院,云沐九難得邀請夜王殿下留下坐坐,但某個似乎不解風情的男人卻婉拒了。
夜王殿下表示,有公務在身,不便再多逗留。
云沐九輕輕一笑,也不再挽留某人。
看來,夜蕭寒還真是一個大直男吧!她本來想著夜蕭寒快要離開京城了,趁這段時間她和夜蕭寒身子狀態正常無比,也趁著他們都有空隙時間,一起共宿一下,密切培養一下感情不好嘛!
轉念一想,她體諒的想著:或許夜蕭寒真的是很忙吧!軍中,朝中,無一沒有大事不在等著夜蕭寒去處理,仲岳很快便要動蕩了!
…
云沐九所不知道的是,夜王殿下并非是不解風情,他當然想留下來與云沐九深入培養感情。
然而,他不能夠留下來。
夜蕭寒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身子遭遇了多年來常常伴隨的危機情況,他不能夠讓人察覺他的身體有了不好的苗頭。
這幾月他先后發生了兩次變身的情況,尤其是最后一次在暮嗜附近園林在沒有血月的情況下直接病發。之后他遭遇了郝連帝和其他殺手組織和派系的聯合偷襲,那些攻擊不足為懼,他身子變差的原因在于自身的情況。
去年冬末,在夜王府經歷了一次血月。今年夏,在北上絞殺他國探子經歷了血月。近來又在暮嗜園林莫名變身,他回到暮嗜休養了幾日,在離開暮嗜的那一個傍晚,他已經意識到了他的身子其實有在走一點下坡路了,一如那不斷下墮的火日。
然而,他也知道,他的身子不佳也不是什么嚴重的情況,只是暫時而已,果斷時日便會漸漸好轉了。
只是說,這段時日他是仲岳攝政王時,身體狀態不是處于最頂峰的情況而已。
只是說,他沒有更多的精力與氣血去化身為幽冥九重,維持住幽冥九重的另外一副面目。
所以這也正是為何云沐九去郊外山洞取物資時,他化身的幽冥九重沒有過多逗留的原因。因為要是變身的時間太久了,他可能就維持不住魔頭的面目了。
幽冥九重的身軀、瞳孔、眉心蓮花乃至其他身體的外部特征,這些都是想要耗費內力與精氣神去維系著。
而這些耗費自身而扮出的第二個人格的人物形象,也正是為何包括云沐九在內的其他人都不可能聯想到——冥君與夜王就是同一個的念頭。因為,夜王已經完全改變外觀,變成了另外一個怎么也聯系不到他自己身上的江湖魔頭了。
瀟瀟風雨夜,靜謐的時刻。
夜蕭寒站在風雨打著的雕花窗柩前,一張俊臉滿是冰冷,直讓人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何心緒。
他輕輕挑唇,自言自語的道:“傻姑娘,不是本王不留宿,而是本王不愿讓你擔憂。”
其實,那個傻姑娘推理的結果不錯,他確實是有兩個身份。一個是正常狀態的幽冥九重,一個是病發狀態的幽冥九重。傻姑娘理所應當的以為他的兩個人格便是如此。殊不知更細致化的秘密她不知曉,其實正常狀態的幽冥九重的本體,正是他自己,仲岳的攝政王,夜蕭寒。
也就是說,云沐九還沒有猜透到那最關鍵的一點。
即,夜蕭寒,幽冥九重,才是兩個身份,兩個不同的人格。
所謂人格分裂,是他分裂出兩個身份,是夜蕭寒和幽冥九重,而不是幽冥九重分裂成了兩個不同狀態的幽冥九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