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冬,春波湖下了一場雪。
坐落在湖心的藏書閣也因此多了幾分高傲和孤寂。
靈道院比武這天,守閣長老盛一鳴早早便到校場看熱鬧去了,只留了闕子真一個人在此看守。
年輕弟子們的滿腔赤忱向來與闕子真無關,人人都知曉他不善言辭,性格孤僻,卻又嫉妒他的天賦,畏懼他的能力,久而久之,便沒什么人再與他來往了。
他獨自枯坐半日,茶水早已涼透。
窗外的雪花飛舞著飄落在水中,闕子真抬起手,正好接住一片,只是掌心太熱,眨眼間便又消融了。
他似有所悟,抬眸望向天際,卻見一抹紅由遠及近,如飛鳥般輕盈,踩著水越過湖面翩然而至。
那是個明艷張揚的少年,一襲紅衣似火,不似人間客。
漫天白雪淪為陪襯,天地仿佛都失了顏色。
少年坐上他的窗臺,眼中含笑“喂,小道士,這里是什么地方”
闕子真險些忘了言語,被嚇到似的退后一步,斂眸道“天樞宮,藏書閣。”
少年被他的反應逗得發笑“我長得很嚇人嗎”
“不不是。”
看著闕子真逐漸發紅的耳朵,少年興致盎然,從窗臺一躍而進,步步緊逼“小道士,我同你要樣東西可好”
這樣一個不明來歷之人出現在藏書閣,他本該仔細盤問才是,可闕子真那時抿著唇不敢開口,滿心只有一個念頭
好。
元棲塵幾乎已經做好了告訴他一切的準備,這聲輕描淡寫的“好”,打得他猝不及防。
“好什么好”他笑他不清醒,“知道我要讓你做什么嗎就說好”
“我知道。”
闕子真自然是知道的,聽到元霄生來仙魔同體的那一刻,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或許那日在天樞宮,他不該自以為是地指責對方。
在如何為人父這件事上,元棲塵分明已經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既然他清楚要做什么,元棲塵也無話可說“等臭小子的問題解決了,我自會跟你回去。”
至于天樞宮那些老頭子要如何處置他,那就得看他們的本事了。
二人達成一致后,便由元棲塵去同元霄說了這件事。
此事說來簡單,可真要開口卻顧慮頗多。
那臭小子一直當自己是個純種魔族,十三年來修為毫無進展也只是覺得自己天分不足。小時候追著他問母親是誰,后來發現魔族之人大多無父無母,自己有個爹,已屬萬中無一,便再沒有提起過。
沒想到這傻小子樂呵呵的,關注的重點竟然是
“原來我真的是個絕世天才”
元棲塵“”
你高興就好。
“先別高興得太早。”拾一掐著時機走進來。
仙魔同體,元霄并不是第一例,可特殊就特殊在他驚人的天賦。
天生兩顆金丹,同處丹田,互相針對,互相消耗,誰也不服誰。
剛出生的孩子不懂得控制,經常把自己搞得一身傷,兩股力量日夜不歇的撕扯,也令小元宵一度性命垂危。
元棲塵將登仙閣搜刮了個遍,耗盡天材地寶才將人救回來,又不惜損耗修為,強行將屬于修仙者的那顆金丹封住,元霄這才活到了今天。
可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元霄的修為這些年并非毫無進展,距離元嬰僅一步之遙,可因為這顆金丹的存在,無論他怎么努力都無法結嬰,一旦哪天禁制被沖破,危及性命的情況便會再度上演。
拾一的辦法,建立在元棲塵和闕子真強悍的能力之上。
第一步就是讓元霄同時學會修煉和控制兩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