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他額角漸漸沁出汗來。
楊棟啊楊棟,你以貌取人了
別看人家瘦弱,說不定下一刻從驢車里抽出劍來,就將你腦袋削了下來。
畢竟你自己武功怎么樣,自己心里有數
撿漏殺了兩頭兇獸,喝了獸血,漲了幾年功力就以為自己很厲害嗎
這一路上太招搖了,把價值千金的義士牌掛在腰上,這不是惹來了強人劫奪了嗎
難道說我來不及兌榜,玄功也沒見一眼,更不知道魔窟朝哪邊開,就要橫死半路了嗎
正在他心思百轉,又悔又急的時候,就聽得對面少年道
“是,學生是投親去的。”
“什什么投親”
楊棟反應過來,“你是薛大俠的親戚”
那少年奇怪的看著臉色如變色龍一樣的楊棟,道“不敢稱親戚,我家長輩是薛大俠故交,學生才厚顏登門拜訪。”
楊棟又松了口氣,緊接著又問“你家長輩和合陽大俠有交情,想必是位高手,是那位前輩大俠”
那少年疑惑他刨根問底,還是禮貌道“長輩不習武功,乃是教我讀書識字的先生。”
“那么說,你也不會武功了”
“慚愧,學生百無一用。”
“嗐。”
楊棟用手拍了拍絡腮胡子,沉默了片刻,道“親戚朋友都一樣,很好,我看你長得就像大俠的朋友。”
定下神來,楊棟再看那少年,端正清朗的五官上寫滿了“弱不禁風”幾個大字,哪一點兒像深藏不露的高人了
他顧左右而言他
“要過河就要有橋,橋呢”
那少年道“橋在這里。”伸手一指。
他指的是溝邊半截木樁。
那木樁又舊又破,唯獨頂上十分光滑,似乎剛被利刃剃過頭。
楊棟呆了,對著木樁左看右看,道“這是舊橋墩嗎橋呢給人拆啦”
那少年嘆了口氣,道“學生和隋大哥趕到這里看到的就只有橋墩了。現在正不知所措呢。”
楊棟心中郁悶,又看了一眼地圖,道“最近的橋在下游十里”
他一抬頭,見少年欲言又止,心中一動,脫口道“也斷了”
少年點頭“我們剛從那邊來的。”
楊棟沮喪道“這如何是好要去薛府,必要過這條河,再沒有第二條路了。秀才,你說怎么辦”他看少年似乎不著急的樣子,或許是小孩子不知憂愁,但說不定人家是讀書人胸有妙策呢
少年道“這有何難,這不過十丈寬的河溝”
“對對。”
“您這樣的高手,一跳不就過去了嗎”
“”
楊棟狠狠地盯著他,心想這小酸丁莫不是消遣我十丈這是欺負我不會飛嗎
但緊接著,他看見少年真誠又崇拜的神色,充滿了那個年紀才有的信心滿滿。
像極了他十年前聽見自己可以學武的雀躍神情。
此時他才真正放下心來
這小娃娃,不但弱不禁風,而且根本就是個棒槌,武功上的事那是屁也不懂。
但凡他稍有常識,就知道別說十丈,便是平地一躍四五丈的人,在江湖上也稱得上一個強手。就算那些內外功俱有成就“俠客”,也不是人人都能飛躍那么遠。
楊棟還只是“義士”,不是“俠客”呢。
但這少年在旁邊滿面期待,楊棟愣是說不出一句“辦不到”來。學武十年,他何嘗享受過后輩晚生發自真心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