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突然一提,把女孩兒頭上的破氈帽提起,露出一片灰白
以她帽子為界,女孩下半截頭發依舊烏油油的,上面半截頭發,完全成了灰白色,一上一下截然不同,那甚至不是人老之后的白發,而是極枯槁,極灰敗,像熄滅的灰燼。
這叫遲明鏡的女孩兒一直安安分分的縮著頭聽兩人說話,一聲也不出,顯然習慣了做沉默的擺設,突然帽子被掀,露出頭發,驚叫一聲,雙手拼命按住頭發,涕淚橫流。
“不要別看走開”
她尖叫著,完全失控,哪怕是腳下的枷鎖也無法阻止她的歇斯底里。
鮑人行有些驚怒,張口就要怒斥,卻見那白發人拉住少女,一手幫著她按著頭發,一手攬住她的肩膀,就像家長安慰孩子一般安撫她,低聲道“沒事,放輕松,不必在乎,你的頭發很好看,那是你出色的證明。你看你多么出色。”
鮑人行目瞪口呆,他竟不知道,這白發人說話竟能帶著如此溫度。
突然,他全身發冷。
對面的目光越過小女孩兒的頭頂,射到他面上。
閱歷極豐的人牙突然顫抖了。
鮑人行老練的直覺令他渾身戰栗,腿不受控制軟了下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白發人挽著女孩兒的手,淡淡道“很好,我正要你效犬馬之勞。所以要留你”
只聽嗤的一聲,鮮血濺起
一只胡蘿卜樣的肥手飛起,在牙紀的慘叫聲中砸落在地,鮮血洇濕了一灘。大拇指上還帶著一只玉扳指。
接著,切割入肉之聲連響,在場的壯漢無不滾倒在地,或缺手腳,或連身而斷,鮮血四濺,霎時間如屠宰場一般。
遲明鏡哪里見過這個,雖剛剛緩過些情緒,也忍不住雙腿一軟,跌倒在地,哭都哭不出來,只是牙關咯咯打戰。
“你怕什么”白發人的手重新按回她肩膀。
那只手修長有力,纖塵不染,沒有一絲血腥味。
“仔細看看,看看他們痛苦的樣子。這些痛苦本來應該發生在你身上。而且比這殘酷百倍,那是長久的、無止境的,絕望的折磨。”
遲明鏡顫巍巍抬頭,循著聲音看去。
她沒看見白發人的臉,只看到一段雪亮的劍刃。
就懸在她頭頂三尺。
劍身明澈如鏡,倒映著她驚慌失措的面孔。
一道光閃過,她的臉徹底印在了劍身上,而她的人卻消失了。
白發人獨立在月光下,手持著出鞘的長劍。長劍上隱隱約約有女孩兒的影子,就像一幅畫。
片刻,長劍還鞘,白發人走到還在喘氣的鮑人行面前
“手掉了,腦袋沒掉,還認得桃花樓吧”
不過數里之外,湯昭躺在稻草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