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底下是一排牢房。牢房用鐵柵欄隔成一個個小間,又窄又亂。
判官把看守監牢的人引到了外面動手,牢房內并沒有死人,但牢中的人與死人也差不多了,大多死氣沉沉,傷痕累累,氣味更不堪。
判官進來,一些犯人有了反應,但也不過是蟄伏在角落,略撐起身子,用遍布血絲的眼睛盯著兩人,并沒有人看到判官就像看到救星一般主動開口相認。
從頭走到尾,湯昭一直強迫自己用力去看,上上下下各個角落都看到,始終并無所獲。
最后,兩人走到盡頭,判官問道“沒有嗎”
湯昭搖了搖頭,判官道“那便清場,再找一遍。”
湯昭還沒反應過來,牢房里立時出現陣陣嘩動。比起湯昭,那些半死不活的人仍能很快明白“清場”的意思。
這時,湯昭突然道“咱們去上面看看。”
判官“嗯”了一聲,湯昭解釋道“之前我發現過線索,但沒有確認。既然下面沒有,上面的可能性更大些。”
判官道“也好。”
兩人回到原來的石室,地下血跡干涸,爬來許多蜘蛛。
比起外面拳頭大猙獰可怖的黑蜘蛛,此地的蜘蛛才手指頭大小,數量極多,滿地亂爬,別有一種毛骨悚然。
它們是從倒下的罐子里爬出來的。那罐子就像個蟲巢,一群群蜘蛛淌著醬色汁液不住地往外爬。
湯昭強忍著不去看它們,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記憶中的地方。
良久,他字斟句酌道“判官前輩,你想找的是人是吧”
判官道“是啊。”
湯昭道“倘若說那個人不怎么人,你會不會失望”
判官停了一下,道“你有什么線索就說吧。”
湯昭伸手一指“要不你看看那個”
他指的是墻邊摞的一個罐子。
它就像其他罐子一樣碼在墻邊,釉面發灰,隱現裂紋,封口陳舊,顯然是有一段時日了。
毫無疑問,它是個陶罐,是土燒出來的,但考慮到這里種種情形,說它是個人,或者曾經是個人,也無不可。
判官上前端詳良久,默然不語,湯昭也不說話,心中有些惴惴。
他可不是亂說的,之前他就在牢房感覺到一些異樣,只是沒戴眼鏡,不那么一目了然。再加上這里的東西對他視覺沖擊力太大,使得他并沒特別分辨那異樣的來源。
等到在牢房一無所獲,他才重新回來審視這里。
那分異樣就在這罐子上。
這種異樣不是光,除了在眼鏡視角下,他自己看到的世界里,只有罡氣和符式本身是有光的,術器從外面看都沒有,那是一種像他第一次看到成了術器的長命鎖時的異樣感,或者說是對心神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