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鑄劍大會的逼近,及春城的熱鬧,一日勝過一日。鑄劍大會的傳說,一會兒一個樣子。在及春城里待久了,耳根稍軟之輩,最容易陷入認知混亂,上一刻以為九皋山有個神仙洞府,人人可以去求仙問道,下一刻聽說反賊大軍將至,及春城要亡了。
而這一日,又有一個隱秘的流言在城中傳說,乃至于城里漸漸騷動起來。一些武林中的高手本來是看熱鬧的,卻也不知不覺被卷入其中。
其中,不斷有人進入及春城這個修羅場,也有人主動離開。
轉過天來的清晨,幾輛大車從及春城北門出發,沿著大道往更北邊的山區駛去。
這幾輛大車都是青布車篷,拉車的不過一頭頭青、灰騾子,似乎是百姓用來行路、拉貨的尋常車輛。但有內行踩盤子的就能看出,這幾輛車的車轍印極深,顯然車身沉重,車上拉的絕不是尋常貨物。若在其他亂些的州郡,或許就有強人要試探著下手了。好在九皋山向來清凈,容得下各色車馬來往通行。
車輛行了半日,漸漸進山,行進道路的路況一里不如一里,土路狹窄曲折,不容兩車并行。好在路面還算平整,似乎是新鋪的碎石路面,能通車馬,趕車的又都是好手,倒也一路順利前行。
行了一陣,兩邊山勢漸高,叢林漸密,已經進了深山老林。土路旁野草繁茂,野獸出沒頻繁,一會兒鉆出一只狍子,一會兒飛出一只野雞。
最前面那輛車是隊伍的領路車,趕車的是個相貌沉穩的青年,趕車不緊不慢,似乎是個老把式,任是道路上有什么意外狀況,都穩穩地控制著車速,也控制著整個車隊的行進速度。
撲棱棱
突然,樹林里飛出一只羽毛燦爛的鳥禽,正好撲在騾子頭上。騾子視線被遮,登時胡亂搖頭,眼看就要尥蹶子,那青年手腕一抖,馬鞭如臂使指,輕輕一卷,將飛鳥全身卷住又拉近,接在手里,整個過程干凈利索,不但沒傷到騾子,連鞭子卷里的鳥兒的羽毛也沒折下幾根。
他放松馬鞭,伸指將飛鳥握住,見是一只山中常見的長尾山雉,此時十分驚慌,在他手中不住掙扎鳴叫,卻始終逃不脫他三根指頭的輕握。
青年微微一笑,道“你慌什么,難道是要怕我把你下湯鍋嗎不會的,又沒人給錢。”
說罷,一松手,任由重獲自由的野雞跌跌撞撞躍進了山林。
這一抓一放不過須臾之間,車隊并沒有降低速度,后面的車甚至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
突然,前方樹林中閃過一片鮮艷的顏色,彷佛山雉華美的羽毛。
然而這一次青年臉色微變,似瞇非瞇的雙眼陡然睜開,目光犀利如電。
“什么人”
隨著他一聲大喝,整個車隊一起停住,沒人下令,但所有的牲口被同時勒住,紋絲不亂,端的訓練有素。
“啊,別緊張,不是劫道的。”
從樹林中鉆出一大姑娘來。那姑娘身材高挑,細腰長腿,相貌俊俏中藏著英氣,紅白二色勁裝打扮,看樣子是位江湖俠女。
“那個”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我迷路了,想問問路。”
趕車的青年見她大方現身并誠懇解釋,面上放松下來,身體也恢復了放松的姿態,手卻攏在袖子里,彷佛在取暖,笑道“哦,原來是問路,姑娘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