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種事發生在檢地司他自己的學生之間,湯昭早已勃然大怒,下重手懲治,但發生在兩個鎮獄司少年之間當然還是很生氣。
生氣歸生氣,他一時還難以決定如何處置。殺人者固然有罪,那被殺的似也并非無辜,自然無論如何還是不能殺自己人。
湯昭不是法官,也不是鎮獄司的人,很難憑一時感覺做什么處置,索性不理會,回頭交給鎮獄司便是。
所以他只冷冷道“現在大家要集合,你們現在還都是學生,給我出來。你們兩個走前面。”
兩人爬起身來,互相帶著恨意和殺意對視一眼,默默沿著地窟通道向前走。
湯昭跟在后面,旁邊那樊還玉從洞窟一側慢吞吞的走了出來,也跟在后面。
沒辦法,湯昭是帶了這少女下地窟來的。地窟狹窄昏暗,他把其他學生留在上面,但不放心把彩云歸的人和學生們放在一起,只能把她帶下來,結果叫她看見了這種腌臜事。湯昭也覺得面上無光。
雖然這是鎮獄司的丟人事,和檢地司無關,但從彩云歸那看,不都是摩云城乃至前進城的事么她們怕連人間神州都未必有概念,更別說云州、云州的某兩個部門了。
樊還玉表情安然,跟湯昭走在后面,遠遠看著那兩人的背影,笑道“你無需覺得丟臉,這種事哪里都有,并非你摩云城的特色,我師父門下也不是沒有。明明是同門,相互恨不得對方死。”
或許是年紀相近,她的口氣變得熟稔,少了些對劍客的恭敬。
湯昭默然,他其實倒沒經歷過這種同門交惡,但也不是沒見過。黑蜘蛛山莊不談,他們琢玉山莊真玉弟子以下拉幫結派成風,也真不能說一團和氣。
只不過,激化到這個程度還是少見。
湯昭搖頭道“這是做老師的不對。人性情不同,自不能全然一團和氣,小矛盾難以避免,但應該嚴加管束,清正風氣,不該助長放縱到殺人的地步。”
樊還玉不以為然道“師父只要選出合適的弟子,教授傳承就已經是恩重如山了。其他的事還要事事都管嗎”
湯昭毫無猶豫道“當然要管。教導教導,教授學識,導人向善。為人師表,理當如此。”
樊還玉頓了一頓,道“那也要看你要的是什么。似我們彩云歸,本就是為了找捧日使才存在的,你再教導出些圣人,沒本事找到捧日使有什么用門派都要不存在了,什么弟子、衣缽都是浮云了。”
湯昭不再談論,還是不問她捧日使到底是什么東西,只道“你們既然找到了丁栩為捧日使,就該消停了吧”
樊還玉道“消停不了,捧日使又不是只有一個。而且還不知他合格不合格呢。我看他生得好,長得像捧日使,可是內里未必合格。”
她越看湯昭越是可惜,可惜他已經是劍客了,要不然她有八分認定這就是她們一直要找的人。
當然劍客不一定完全不能當,也可以退劍重來嘛,無非就是前功盡棄、元氣大傷嘛。
但她還不至于這么沒眼色的當面說出來,也是她本事不夠。
這里要是她師父乃至師祖在,恐怕連讓湯昭退劍試一試捧日使的話都要說出來了。
四人到了地窟入口處,正要出去,突然嘩啦啦聲響,人影閃動,卻是上面等著的學生們一股腦沖了下來。
“怎么了”湯昭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