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之,你有沒有聽說過”沙咤相如壓低了嗓門“一個風聲,關于左右將軍的”
“什么風聲”
“福信公這次求援,其實是想把道琛法師引到周留城,然后殺了他,吞并他的軍隊”
黑齒常之深深的看了好友一眼,沉默了半響,然后道“福信公應該不會如此不智吧”
“這也不能說不智吧”沙咤相如意味深長的笑道“力分則弱嘛總比眼下兩強并立,互不服氣好吧”
“唐人乃當世大國,當初渡海而來,兩戰兩勝直逼都城,先王自縛而降,其國力之盛,兵勢之強,非人力所能及。之所以能有今日這番局面,還不是因為因為唐人多行誅殺,不施仁德,人心思故罷了但人心易散而難聚,道琛法師有首義之功,若無罪而被殺,又有何人不可殺不能殺人心一散,就算是韓白復生,孫吳再世恐怕也束手無策了,何況福信公”
“你說的也有道理”沙咤相如笑道“不過這就并非你我能夠置喙得了”
“是呀”黑齒常之嘆了口氣“所以在回師之前,我想給唐軍一點顏色看看,至少讓他們知曉我百濟并非無人”說到這里,他向窗外望去,雙目閃過一絲寒光。
細密的雪粒打在王文佐的臉上,火辣辣的疼,他踢了踢馬腹,驅使坐騎越過前面干涸的溪流,回頭看著行進間的軍隊。在風雪中,士兵們扯緊斗篷的兜帽,雪落在他們頭和肩膀上,白茫茫的一片,就仿佛道路兩旁的田地。王文佐相信絕大部分人都在思念著村子里的爐火、茅屋和熱乎的飯菜,而現在他們只有寒風、雪和冰冷的干糧。
“三郎,雪越下越大了”元驁烈湊近了道。
“這是好事,這樣敵人就不會有防備”
“可如果情報有誤呢如果那家伙在撒謊,敵軍的存糧不在”
“沒有什么如果”王文佐的聲音就好像雪一般冷“在行軍和戰斗中我是你們的軍主,而你是我的部下,你必須無條件的服從我的命令,回到你的部下那兒去”
元驁烈張了張嘴,但什么都沒有說出來,他調轉馬頭向隊伍的后方跑去。王文佐看了一眼朋友的背影,眼睛里流露出一絲溫情,但轉眼就消失了,用力抽了一下馬鞭,高聲道“傳令下去,加快行軍速度,天黑前必須趕到柴川柵”
柴川柵,次日上午。
山丘自柴川邊的淺灘陡然升起,孤立而又突兀,數里之外就能看到土丘坡上的柴川柵,由于山丘好像一只攥緊的拳頭,所以當地人又稱其為拳頭城。這個綽號還真的名副其實,王文佐心中暗想,整座土丘屹立于河川和雜木林間,潔白的雪坡上依稀可見棕色的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