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鋤落下,在堅硬的凍土上卻只留下一個白點。
“快,快點干活,沒有把活干完之前,不許停歇”
泉淵男生沒有表情的看著工地,仿佛一尊冒著寒氣的冰雕,沒有人敢于靠近,沒有人敢于懇求。自從泉蓋蘇文帶著兩個弟弟離開之后,他就變成了這幅模樣,他牢記著父親的話對于簒奪者來說,恐懼才是最有用的武器。
“大對盧新羅人的運糧隊到了,是否要派軍襲擊”當泉淵男生正準備離開工地,一名軍官氣喘吁吁的說。
泉淵男生沒有說話,他盯著那軍官的眼睛,直到對方低下頭去“不,派探騎監視即可”
“是”
泉淵男生沒有理會那軍官,跳上自己的馬,向官邸的方向而去,他當然知道這批軍糧關乎甚大,但他更清楚城中最值得信賴的軍隊已經被父親帶走了,而自己又是一個敗軍之將,如果再吃敗仗,那恐怕就更難調派的動了。
“父親,你可一定要打贏呀”
“從營火計算,這次蘇大總管統轄之兵應該有十萬之眾”賀拔雍喘著粗氣神情興奮“我從沒有見過如此壯闊的軍營”
“可惜騎兵沒多少,否則用不著修這么多壁壘工事”王文佐用只有自己聽得清楚的聲音嘟囔。正如他說的那樣,唐軍的營地由六個大營組成,每座營地都有完備的土壘、雙層木墻、望樓、三道壕溝構成,除此之外,在營地與營地之間還有甬道連通,一條長達數公里的壁壘直接通往大同江旁的碼頭,在更遠的地方,依稀能夠看到一條條綿延的壁壘。顯然,唐軍花費這么多力氣修筑工事絕不是為了取樂,作為進攻的一方,只有一種可能騎兵處于劣勢,所以必須用野戰工事來確保己方營地和補給線的安全。
“三郎,應該剛剛打過仗,你聞聞這氣味”崔弘度吸了吸鼻子,低聲道。
王文佐沒有說話,雖然目光所及之處沒有看到尸體,但空氣中彌漫著專食腐尸的烏鴉發出的味道,沿途隨處可見的焦黑田野和焚盡村社,都在告訴他們這里不久前發生了什么。
“高句麗人果然是我大唐的勁敵”崔弘度低聲道“看來接下來肯定還有多場苦戰呀”
“那正是我大好男兒立功的機會”賀拔雍卻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我聽說蘇大總管雖然軍紀嚴苛,但對立功將士卻提拔的極快,比如”
“住口,有人過來了,下令各隊戒備”王文佐喝住了賀拔雍,一隊騎兵正朝自己這邊靠攏過來,從他們頭頂上飄揚的旗號看,應該是屬于唐軍的巡哨。
“你們是”來人勒住戰馬,頭盔是一張棗紅色的國字臉,正警惕的看著王文佐一行人。
“在下是熊津都督府下宣節校尉,別將王文佐”王文佐取出腰牌符信來遞給來人“受神丘道行軍大總管金大將軍之命與新羅軍押運糧食前來平壤大營”
“原來是運糧來的,好,好”來人聞言頓時大喜,他查看腰牌符信無誤之后,交還給王文佐“糧隊還在后面吧你們總算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