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東來到了扶仙后,第一件事就是寫一道奏表,表達自己在接到圣旨后馬不停蹄就回來了,半點都不敢拖延,以后一定忠心效忠陛下。
第二件事,就是把寫了很久的家信寄出去。
先國后家,多么忠心啊。
為了表達忠心之意,家信特地比奏表晚了兩天才發。
做完這兩件事,未東來才把衙門里的人都招過來,詢問他不在的時候有沒有出什么事,城中各家可安穩,有沒有發生什么意外,等等。
衙門里的人見到未大人那是相當的親熱每一個被叫到書房相談的人都恨不能把心肝腸子都掏出來給未大人看一看他們的忠心。
在未大人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別人肯定是沒有他忠心的
每一個人都這么說。
至于扶仙有沒有出什么事,那也確實是有的。
上皇崩后,全城守國孝,升斗小民倒是都乖乖的,沒什么問題,城中各家也就是死了幾個人而已。
未東來放下茶,仔細探問“都是怎么死的”
師爺坐在下首,一個一個回稟“張家,死了個老太太,是久病之人,丈夫早早去世,只有兩個已嫁的女兒,先是依附大女兒過活,后來去了寡婦廟,是死在廟里的。”
未東來有點驚訝“張家”
張家是本地著姓,雖然已經有些敗落了。在他到扶仙時,張家還有一個男丁在衙門里任胥吏,也算是累世官宦人家因為胥吏大多是世襲的,父死子繼。雖是小官,卻也不容小看,因為世襲之職,必定在城中有許多故舊。
張胥吏的父親就是刑名師爺。張胥吏是比不過父親有本事,才屈居胥吏,做一些文書抄寫的工作。
但是不巧,張胥吏四十歲往上的時候突然病了,他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他有兄弟姐妹共三人,結果兄弟三個生的全是女兒,唯獨一個妹妹生的是個兒子。
張胥吏就想讓外甥接過這個位子。
衙門上下,包括未東來都沒有意見的,畢竟是件小事,何況還要看張家的面子。
雖然張家只有這一個男丁當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官,但假如他家還挺有錢的呢胥吏也是很重要的。
但是,妹妹的后丈夫不樂意。張家妹妹只生有一子,是前頭第一個丈夫的兒子。第一個丈夫死后,她又自己找人嫁了,是個面貌俊秀的浪蕩子,不事生產,只會花她的嫁妝錢。
張胥吏見妹妹也沒有再生第二個孩子,對這個妹夫就懶得去管。
結果現在就是這個后夫不樂意前夫的兒子去當胥吏“得一個好差”。
后妹夫也沒遮掩,明說就是不想說繼兒子有好日子過。
“他平時就不管我叫爹,日漸長大,再當個小官,更不把我這爹放在眼中了”。
張家妹妹就不太想讓兒子去接班了,她想得更多,擔心這個兒子回頭就不是自己的了,變成張胥吏的了。
這個外甥小子見此,賭氣出去做學徒了,跟師傅簽了個長契,講定學成后要在師傅家干三十五年的活,白干,差不多就是把自己賣了。
張胥吏本就病著,被這糊涂事氣得臥床不起了。
衙門里的事也不能等他,本來讓他外甥接班就是人情,不是必須的。未東來問清緣由后,就讓衙門里的人自己推舉,推了另一個人來接班。
到此,張家算是一個衙門里的人都沒有了。家中還是有些錢的,生活也并不窘迫。張胥吏的女兒出嫁,也是嫁給了本城另一著姓,家資殷盛。
這樣的人家,竟然讓自家的老太太去住寡婦廟,真是太丟人了。雖然跟張胥吏不是一支的,也是同一族的親人。
此前并不是沒人知道這事,但張家自己的事,外人也不會多嘴。現在老太太死在寡婦廟里了,她的兩個女兒就都受責備了,不說人人去罵,城里也是議論紛紛。
這件事,師爺特意提起就是因為已經引起風言風語了,衙門就不能再坐視了。正好未大人回來了,趕緊問問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