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過來。
熟悉的實驗室,熟悉的生態箱。墻上的指針定在凌晨三點,人類的寢居處傳來高高低低的鼾聲。安靜又安全,讓夢的余韻逐漸消退。
一整夜的兵荒馬亂,結果醒來沒多久,除了幾個特定的情境,她竟無法回憶起具體的細節。
夢是什么
她的爪子在地面上亂畫。
大概是出于無聊,她在泥土上劃起了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將它們的發音與字形對照起來。如是消磨了近三小時,她用尾巴掃平了痕跡,窩去闊葉下裝睡。
不出二十分鐘,隔壁的吼聲響起,研究員們罵罵咧咧地起床,實驗室封閉的門被傭兵從外打開。
“法克六點就要起床我在斯坦福的畢業季都沒起這么早過”
“該死的,我的目標是成為學界的大拿,才不是為了給一只恐龍當保姆看看我現在的活,哦上帝,我還沒刷牙就要先清理它的糞便”
“記得取一些樣本化驗,又到了檢查它腸道菌群的日子。”
新的一天在人類的抱怨聲中開啟,在機器打印報告的咔噠聲中結束。她如常捕獵、進食、學習,在人類離開期間與dna先生“互動”,在夜幕降臨后閉上眼睡覺。
她的生活過得安穩平靜,并在日復一日的自律中慢慢學會了人類的語言。
即使熟練度不夠,書寫能力也不行,但做到基本的“聽懂”已沒有問題。
只是,或許是她的“溫和”給了人類一種錯覺,讓他們認為第一只的惡性也能被改變她快滿五個月了,另一只依然被養在隔壁,據說那逼仄的生態箱已經頂不住它的撞擊。
最終,在另一只崩了生態箱的三枚鋼釘后,吳博士決定把它放進戶外的生態園中。
那園籠經由世界頂級的建筑師打造,有著“只要你們不蠢到開門,它就絕對逃不出去”的牢固性。
實驗室養不起一只暴脾氣的恐龍,畢竟里頭珍貴的儀器也是公司資產的一部分。
因此,對第一只的轉移趕在當天下午進行,一針麻醉之后,它被蒙上眼睛帶出了實驗室。
由于兩邊的走廊互通,人類也沒遮掩,于是仰著脖子的阿薩思第一次見到了她的“同類”。
那是一只個頭挺大的灰白色恐龍。
她看不見它的眼,但看到了它露在外頭的漆黑利爪和粗壯有力的長尾。
它的脊背長了黑刺,一根根豎起,樣式與豪豬的類似。它的表皮泛著光澤,粗看去有一瞬間貼近了周圍的環境色,而它融入其中,像極了變色龍嗯或許是她看錯了。
錯覺一閃而過,人類消失在轉角處,實驗室復歸平靜。
這天起,實驗室的資源漸漸向她傾斜,她平時接觸到的獵物更多了。歷時一月,她心心念念的電鰻依舊不知所蹤,反而是吳博士先來到了生態箱前。
他做出了安排,結束了她安逸的獨居生活“把這一只也轉移到生態園。”
“可第二只沒有第一只大”
亨利“難道要等它長到亞成年再轉移嗎”有些實驗需要早做,錯過了特定的階段,幼龍的可塑性就沒了,時間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