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陸方海在那縣衙中找了個機會將今晚之約告知了縣尉范昭,定下晚上二人一同前往。
為防他人起疑,二人下了衙各自歸家。
天色還未晚,杜文秀自在正房窗前呆坐著,撥弄著油燈的燈芯。
自從搬來縣城生意漸好之后,陸家的情形比之在桃花村已是好了許多。
炕邊兒的桌上再不是空蕩蕩的只有一盞油燈,多了幾盒胭脂水粉,一面銅鏡。
還有幾冊賬本。
杜文秀看著眼前的油燈,想起來最初穿越過來的時候。
雖是不曾豪言壯語要做出什么功績來,但還是自信滿滿,想要在這個時代活成現代的新女性。
如今,是被同化了吧
更多的是感受著命運的各種不公,無力,無助。
做為這個社會的底層女性,掌握自己的命運是不被允許的。
跨越階級是難如登天的。
那,做什么是容易的
也許是孕期激素作祟,她只覺焦躁不安。
“怎么不點燈”陸方海進了門來,發現她就那樣坐在桌前。
“哦,火折子不曉得放到哪里去了。”杜文秀隨口答道。
陸方海走到常放火折子的地方,一探手便摸到了。
點燃油燈,跳躍的燈光映襯著杜文秀平靜無波的臉龐。
只是陸方海卻覺得,那看似平靜之下,藏著驚濤駭浪。
輕手輕腳地坐在她身邊,陸方海想握住她的手,卻被她不經意般抽離,起身下床。
“嬋兒,飯食可做好了”
廚房傳來杜文嬋答應的聲音,連忙將飯菜端出來。
一家坐在一起吃飽,氣氛卻詭異的安靜。
杜文秀情緒低落,不言不語,杜文嬋和姐夫哥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
陸方海只當是因為送走了小虎導致她心情不好,想要安慰幾句,又不知怎么開口。
杜文秀吃得幾口飯,又沒胃口,便放下碗不吃了,回去炕上躺著。
睜大眼睛看著屋頂,腦子里思緒繁雜,亂哄哄的。
陸方海進來問候了幾句,她也不吭聲。
因著記掛著約定,陸方海不好多說,及至亥時,打了個招呼便出去了。
他與范昭約好在街口等待,到了那里,范昭已在等著。
打了個手勢,陸方海也未發出聲音,便頭前帶路,范昭自后跟上。
到了昨日那宅院,范昭上來擋住他要敲門的手,陸方海疑惑看著他。
仿佛仔細聽了聽,范昭放開他的手,他這才按自己軍中所學,兩長三短敲門。
大門立時靜悄悄地打開來,陸方海首當其沖進去,范昭緊隨其后。
如昨夜一般,正房內豆大的燈花閃爍,待得二人進去,便將房門緊閉,屋外有人守著,只聽見竊竊私語之聲,卻聽不到在講什么。
直到三更鼓響,二人才躡手躡腳自宅院內出來,出了門互相看了一眼,也不說話,便各奔東西。
待回了家,月上中天,照得地上一片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