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武心里篤定,哪怕裴氏母女之前不情愿,但生米煮成熟飯后絕對會意動。還是之前的道理,如今天下漸亂,誰手中有兵馬誰便強橫,幽州雖貧苦,為許多人稱之為不毛之地,但幽州的兵卒是出了名的虎狼之師。
坐擁幽州鐵騎的男人赫然是一方霸主,成為這樣一個男人的妾室,足矣在亂世中立身安命,郝武全然不覺得一個喪夫的裴女會拒絕。
“胡鬧。”上首這時落下來不輕不重二字。
郝武心頭狂跳,有一瞬汗流浹背,他悄悄抬頭看,見霍霆山臉上神色與方才無異,似并未動真火,正要安下心,卻又忽然想起如今局勢名聲值千金。
有才學的文人志士來投,可不就會挑一些好名聲的主公么
收一對母女為妾室,雖只是男子那方面被道兩句葷素不忌,真算起來也不是什么。但又何必呢,他并非缺女人至此
郝武一個激靈,醒酒了,當即忙站起來對著上首恭敬一揖“是卑職考慮不周,以己度人了,大將軍君子獨處守正,不橈眾枉,豈是吾輩可比。白笛,速速將小娘子請去偏房。”
后半句是對門口候著的女婢說的。而在場眾人,包括上首的霍霆山都或多或少有些驚愕。
公孫良摸著羊胡子“為何去女留母”
熊茂虎目瞪圓“鮮嫩窈窕的少女如何比不過一個生育過的老媼”
沙英也笑“郝衙役,莫不是大將軍已非打馬游街少年郎,因此你覺得大將軍不值最好的”
郝武連連搖頭呼冤枉“非也非也,卑職私以為那位夫人容貌極盛,似皓月當空,其女不及其風情一半矣,怕是連天子極為寵愛的麗貴妃,在她跟前都要落個下乘。”
周圍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小衙役竟拿麗貴妃與之相提并論。
麗貴妃是聞名天下的寵妃,趙天子為其行的荒唐事若是一一記錄下來,整理的書冊怕是能堆滿好幾間廂房。
能得趙天子盛寵,麗貴妃自然是個大美人,傳聞其有傾國之色,一顰一笑燦如春華。貴妃未出閣時每每出行定引來百姓駐足,堵得街巷水泄不通,更不時有香蝶追隨,久久不肯離去,故有人曾道麗貴妃為桃夭精所化,遠非凡人可比。
看出在坐眾人眼里如有實質的懷疑,郝武忙道“想來大人們也知曉名聲是揚出去的,正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倘若香飄不出去,外人又豈知此處有美酒”
“胡扯既有美酒,又怎會沒有酒香呢”熊茂不悅反問。
公孫良扇著自己的羽扇笑道“你這呆子,此酒并非真酒,郝衙役不過是借喻罷了。”
名聲是一樣利器。
天下長得好看的女郎何其多,但美人榜上有名的,從來都不是那些隱姓埋名的鄉野佳人,又或者只在小地方揚名的紅粉。
霍霆山本來是興致缺缺的,他并非沒擁有過美人,也不再是毛頭小子,如今沒什么比心中所謀之事更重要。但這小衙役言辭鑿鑿,說得煞有其事,竟一口咬定那婦人比麗貴妃還要貌美,實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于是宴會散了以后,霍霆山往后院去。
裴鶯醒來時,腦袋昏沉,記憶里似籠著一層薄霧,叫人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何事,不知今夕何夕。
頂上帷帳花紋繁復,比孟府的精美多了,裴鶯看著看著,隨著眼里的迷茫散去,臉色劇變,她掙扎著從榻上坐起身,驟然發現身上服飾變了。
不再是之前的素青交領窄袖長衫,而是換上了一身艷紅的圓領襦裙,這襦裙不是正經的襦裙,質地輕薄,隱隱能看見里面的兜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