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進半信半疑。
這霍幽州說的輕巧,此戰役用時也確實短,莫非藍巾逆賊真的只是虛有其表,實則不堪一擊
“霍幽州,您可知司州之人也來了”譚進換了個話題。
霍霆山頷首“他們駐扎在常山郡,說來今早我已派人去通知他們。”
譚進臉色微變。
霍幽州命人去通知司州的人了只通知司州,幽州和司州的關系在他不知道時,竟緊密至此
霍霆山等他臉色變過兩輪,才不急不緩說“當然,我也有命人去河清郡,算算時間,譚都督的人馬亦快到了。”
河清郡,那里駐扎著兊州的兵馬。
譚進這才緩了面色,心里估算著幾個郡間的距離,提議道“若是早上通知,司州人馬傍晚前能趕至廣平郡,不若霍幽州今夜開宴,既是慶功,也為眾將士接風洗塵。”
廣平郡破了,他們幾個州的人勢必一聚。擇日不如撞日,選在今日正好。
霍霆山也有此意。
之后霍霆山又和譚進聊了幾句,見人還算規矩,也沒再提裴鶯,只覺他是知難而退了。
司州這次領兵之人名曰劉百泉,此人和譚進一樣同樣是個都督,不過比之譚進,他和他的上峰司州牧還有另一層關系,他是司州牧的女婿。
劉百泉是臨近黃昏到的郡守府,抵達時竟發現兊州的人已到了,又聽聞兊州都督譚進午時已到府中,心中不由驚詫。
河清郡比常山郡距離廣平郡還要遠,這譚進居然午時就到了。若非提前出發,亦或者早就和幽州的人取得聯系,不可能快如此之多。
心里的彎彎繞繞轉了又轉,劉百泉面上笑容和熙,和幽州的副將們說著道賀的話。
金烏西斜,郡守府的正廳熱鬧非凡。也虧得廣平郡的郡守府夠大,正廳寬敞,能容納下一眾案幾。
無論是酒舍還是住宅的正廳,皆有上下首之分,一般面上門口且背有“靠山”之位為上首。
今日晚宴的上首,屬于霍霆山,既因他為州牧,也因擊破廣平郡的是他的兵馬。而在霍幽州的左右兩個下首,分別坐著劉百泉和譚進。
劉百泉心里對這排位并不滿意,如今以右為尊,憑什么譚進能坐右下首,莫不是兊州和幽州真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交情
美酒佳肴齊放于案幾上,黍飯騰著熱氣,膾炙冒著鮮香,更有魚羹、腌羝和臘兔等菜肴,除此以外,還有杏子等果蔬以銀碟呈在旁側。
怕不夠亮堂,正廳四角特地點了燈,獸形的吊燈上羊油靜靜燃燒著,光芒落在案幾呈菜肴的銀碟上,暖澈柔和。
酒樽盈滿清液,被男人寬大的手掌執起,霍霆山看向下首一眾人,三州齊聚,不久后可能還會迎來冀州的兵馬“我與諸位一樣,今日會出現在廣平郡,是為討伐逆賊而來。為人臣者主耳忘身,國耳忘家。陛下有命,我等當義不容辭,愿一切如陛下所愿,愿冀州百姓平樂安康。”
妥妥的忠臣發言,官方又漂亮。
誰都清楚是場面話,但只要趙天子一天不倒,這種場面話就得說。
遂兊、司二州等人忙附和,先是義正言辭譴責一番那惡盈滿貫的藍巾逆賊,再為冀州百姓的慘痛遭遇潸然涕下,待差不多了,又表達鏟除藍巾逆賊的決心。
官方話走過場后,大家才開始享用美食。
在座的基本都是武將,比之文官更為不拘小節些,并不講究食不言。
喝著美酒,討論著佳肴如何,再拉拉關系,氣氛融合極了,仿佛各州之間涌動的暗流從未存在過。
酒過幾巡,眾人都多少有些醉意,劉百泉忽然感嘆“酒是好酒,夕食亦是豐盛,可惜無美人歌舞。”
此話一出,得不少人附和。
“美酒佳人伴身側,春風得意愁腸輕。”
“哈哈哈,劉都督作何這般感慨,難不成平日里都沒見過佳人”
譚進咧嘴嘲笑道“想必就算見過他也不敢如何,素聞劉夫人彪悍,不愿與其他女郎同侍一夫。李司州又待此女如珠如寶,劉都督在老丈人手下討生活,可不就得規規矩矩么。若是被自家夫人告到老丈人那兒去,怕是沒好果子吃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