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流寇軍陣之中角聲長鳴。
大陣遭受炮擊使得一些人陷入了崩潰,猶如無頭蒼蠅一般到處逃竄。
押陣的一眾精騎,已經是抽出兵器,拔刀向著那些逃亡的兵卒砍殺而去。
重炮的轟擊并沒有讓他們感到畏懼,也沒有讓他們有所忌憚。
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卒,他們很清楚這么遠的距離被炮打中的概率微乎其微。
最為重要的是現在炮已經是響過了一陣,重炮裝填麻煩,短時間內他們不會遭遇炮擊的威脅。
兩條腿的人怎么跑得過四條腿的馬,而且除了張原派出去的精騎之外各隊的統領也都是紛紛下了狠手。
轉眼間就將上百人被砍倒在地,大陣之中痛苦的哀嚎聲和凄厲的哭叫聲混雜在一起。
濃烈刺鼻的血腥味縈繞在每一個人的鼻腔之中,但是沒有人敢再亂動。
大陣之中很多人都是渾身顫抖,面色慘白,但是他們仍然都是站在原地。
這樣酷烈的彈壓手段很容易引起反彈,但是非常時期就應當用非常手段,在戰場之上面對這樣危急的情況,不施重典難以壓服軍眾。
慈不掌兵,厚而不能使,愛而不能令,亂而不能治,譬若驕子,不可用也。
壓服不了軍眾,穩定不了軍陣,婦人之仁,最終的下場便是兵敗身亡。
上百條人命倒在了鋼刀之下,鮮血使得一眾流寇回過了神來。
相對于那不知道何時才會到來的炮彈,抵在身后的鋼刀無疑是更為讓人恐懼。
流寇習慣號稱多少多少萬大軍,但是實際上他們在真正計算人數的時候從來不會將饑兵當成自己人。
只有晉升為步隊,才有資格被納入統計的范疇。
能夠留在中軍的,沒有人是饑兵,他們都是步隊的成員,從死人堆里面爬出來的人。
在經過了短暫的慌亂之后,他們重新平靜了下來。
“舉槍,列陣”
中軍前部,一名身穿著爛銀甲,滿臉絡腮胡,身形高大的管隊按著腰間的鋼刀,沉聲喝令。
“我認得你們,但是我手中的刀卻是不認得你們”
“逃跑,你們逃得到哪里去”
那絡腮胡管隊目光深沉,前方三陣近萬的饑兵竟然在接戰不到一刻鐘便陷入了崩潰。
他跟著張原一路從陜西殺到了山西,再到河南。
最后兜兜轉轉一路轉到了漢中,和陜西兵對過陣,和大同營抵過架,和遼東騎搏過命。
這樣的陣勢他見了太多次,潰兵是很可怕,但是只要能夠穩住大陣擋住潰兵潮的第一波沖擊,就能夠穩住局勢。
“舉起槍列槍陣”
絡腮胡管隊舉起了手中的鋼刀,再度喝令道。
前部的一眾步隊雖然戰戰兢兢,但還是不敢不尊號令。
他們緊靠在一起,放下了手中的長槍,斜舉著向前,將槍尖指向前方。
隨著一桿接著一桿的長槍從大陣之中探出,槍陣也逐漸具備了規模,猶如一道城墻一般橫攔在原野之上。
槍矛相連,接為一線,雖然有些地方稀疏不均,長槍長短不一,但是沒有人這樣的軍陣卻仍然不是潰兵能夠沖開的。
在步隊之中的流寇也有分級,步隊的精銳主要練習刀盾和弓箭,而普通的步隊則是使用長槍,練習槍陣。
在后勤水平低下,士兵素質都不高的情況下,長槍性價比無疑是最高的。
長槍兵只要需要學習兩個動作,一個是刺擊,一個拍擊。
刺擊殺人,拍擊格擋,長槍的訓練相比于刀盾和弓箭,要容易的多。
張原統領的中軍共有八千人,前、左、右三部的最外圍是長槍兵組成的軍陣,混雜一定的刀盾手還有弓箭手作為支援。
流寇軍中的火銃手并不多,在逃亡的路上難以妥善的保存火藥,而且槍械維護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