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濟南城上炮聲如雷,大片的飛石自佛朗機和虎蹲炮的炮口之中急發而出。
一股股白煙伴隨著橘紅色的火光升騰而起,震耳欲聾的炮響聲在眾人的耳畔不斷的回響。
“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自城外席卷而來,恍若滔天的巨浪一般,一浪高過一浪,一浪勝過一浪
清軍的攻勢并沒有因為城頭的火炮而遭遇多少的阻礙,濟南城外的溝壑早已經是被填出了足以供大股軍兵通過的道路。
大量的云梯被架設在濟南城的外圍,穿戴著各色甲胄的清軍精銳隱藏在那些跟役還有輔兵的身后覆壓而來。
寬大的盾車陳列于城墻之下,身披著輕甲的清軍步弓手隱藏于盾車之后,他們緊盯著城墻上的垛口,只要看到出手的機會,便會立刻躍出盾車,射出扣著的重箭。
他們射出的箭矢又狠又準,甚至能夠越過數十步的距離,透過狹窄的垛口射中垛口后的明軍弓手。
城樓之上,山東左布政使張秉文站在垛口的位置,神色陰沉的掃視著城下的戰局。
張秉文頭戴著明鐵盔,身披罩甲,內里穿的是緋色文官官服,官服殘破早已經不見往日的光亮,原本寬大的袖口也用臂縛已經綁好。
他的腰上系一條鞓帶,鞓帶之上掛著一柄腰刀,腰刀之上帶著數道已經干涸的血漬。
張秉文的眼眸之中布滿了血絲,眉宇之間皆是疲憊,他已經數日都沒有夠得到一次好好的休息了。
清兵圍城已經有五日的時間,清兵四面合圍,四面合攻,驅使百姓填壕,役使甲兵攻城,幾乎晝夜不息。
城中原先駐防的三千官兵如今尚能站立者,已是不足半數。
將校傷亡慘重,軍卒疲憊不堪,已是近乎油盡燈枯。
連日來,一道道傷亡的信息傳入他的耳中,一封封死難的名單呈在他的面前。
城中那些征募的青壯雖有血勇,但是終究不是戰兵,城中也沒有太多的盔甲兵仗供其使用。
很多的青壯都是手持木棍、木矛等簡陋的武器,百十來人都分不到一領盔甲。
他們面對清軍的那些跟役和輔兵尚且還有一戰之力,但是面對著那些夾在在清軍跟役隊伍之中的清軍馬甲兵和重甲兵,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擋。
那些清軍的甲兵身披數層重甲,甚至連刀箭難穿,又豈是木板木矛能夠刺穿。
但那些清軍甲兵手中鋒利的順刀,卻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切開城上壯丁沒有穿戴甲胄的血肉之軀。
每一名登城的清兵甲兵都能帶來巨大的傷亡,無數的軍兵丁壯倒下才能將其驅趕下城或則是將其斬殺。
但饒是如此,也沒有人退縮半分。
所有人都清楚城破之后的后果,所有人都清楚城破之后將會發生的事情。
濟南城上橫尸累累,死者相籍,連墻垛上也爬滿雙方的尸體,流淌的鮮血淤積在城墻之上,甚至將城磚都染成了赤紅之色。
“咚”“咚”“咚”
城外戰鼓聲如雷,一名身穿著藍甲,手持順刀的清軍甲兵也在這時登上了城頭。
那清軍的甲兵頭大脖粗,蓄著滿臉的絡腮胡,臉頰處有一條極長的刀痕,盔甲之上滿是血污,不同于普通的清軍甲兵,他的背后還背著一面護背旗章示著他軍官的身份。
清軍的編制雖然幾經變化,但是大體還是和明軍相仿,那清軍甲兵是軍中的專達什長,等同于明軍的小旗官。
在那清軍專達登城之前,幾名清軍的余丁和跟役已經是打開了一個豁口,守衛在此地的軍兵已經是被他們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