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著緋袍的陳新甲同樣神色陰郁,坐在下首的位置,此時正低眉垂目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去年七月的時候,張獻忠、羅汝才就已經是就撫了。”
“馬上今年就要到四月了,九個月的時間,他熊文燦連張獻忠這些人營下有多少的兵馬,有多少的兵家,有多少的糧草都不知道。”
楊嗣昌心煩意亂,他實在是難以壓制心中的怒火,直接便將手中的公文一把捏起,冷聲罵道。
“強弱虛實不知道就算了,竟然連營寨的位置都不清楚。”
楊嗣昌只感覺太陽穴脹痛的厲害,他的心中現在后悔萬千,但是這世上卻又并無后悔藥可賣。
兩百八十萬兩的剿餉,都因為熊文燦這個蠢貨付諸于東流
“熊文燦,你真是招的一手好撫啊”
楊嗣昌說話之時雙目瞇起,眼眸之中閃過一道寒芒。
他一手將熊文燦提拔起來,成為六省的總理,在皇上面前舉薦。
但是熊文燦絲毫不領他的舉薦之情,反而一直剛愎自用,將他的話全都置于耳旁風,一意孤行的招撫。
招撫也就算了,還收受賄賂,竟然和七十二營的賊寇狼狽為奸,對其很多的行徑竟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拿著六省總理的名頭,腦袋里面想的首要不是剿賊,而是賺錢
直到現在,都還在公文之中,對他有所隱瞞。
當初熊文燦一開始上報南方混亂的時候,楊嗣昌便留了一個心眼,暗地里派人南下偵測情況。
現在他手中的這封公文,正是關于南方真實情況的密信,一路從湖廣八百里加急傳遞而來。
如今都快已經是捂不住蓋子了,熊文燦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有所隱瞞。
“熊文燦利令智昏,粉飾公文,南方已是查得當初熊文燦招降鄭芝龍細節。”
陳新甲神色陰郁,鄭芝龍之所以投降并非是熊文燦的手段,而是因為當時的鄭芝龍被沿海的大海盜劉香壓制,早有歸降之意。
熊文燦完全就是白撿了一個便宜。
后面鄭芝龍擊敗了劉香之時,還有一個小插曲。
熊文燦當時看到劉香將要敗亡,還想招撫劉香,于是派遣使者找尋劉香商討招安事宜。
然而劉香卻將一行人扣為人質,后來熊文燦將這一消息呈報給朝廷時,卻將責任推卸給其他的官員身上,指責他們違抗命令擅自行動。
“如今南方局面還未徹底失控,左良玉仍在河南,尚有回旋之余地。”
南面的情況,就像是一個一直緊閉之中的火藥桶一般,一點的火星,一點的碰撞,都有可能引起驚天的爆炸。
因為熊文燦之前的隱瞞和掩蓋,在一開始的他們甚至下詔召左良玉北上勤王。
也就是楊嗣昌留了一個心眼,探清了湖廣撫局的真實情況,當即傳下命令,讓已經快要離開河南的左良玉再度返回。
正是因此這樣,左良玉才恰好在鎮平關的附近,正好擋住了準備進攻鎮平關的射塌天李萬慶。
“左良玉確實是一員勇將,只是歷來驕橫了,又與熊文燦素來不和,萬一”
楊嗣昌眉頭微蹙,有些躊躇。
左良玉確實戰功卓著,但卻是桀驁難訓,許州兵變之后和熊文燦之間勢同水火,根本不能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