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出的汗很快也會跟隨著吹來的涼風而消失。
但是這南方的熱,卻是濕熱、悶熱。
連綿的山嶺遮蔽了來自遠方吹來的涼風,不同于北方陣陣吹來的涼風。
在這湖廣山嶺之間,有的只是偶爾從山嶺疊嶂之間吹來的濕熱山風。
身上流出的汗水并不會消散,只會黏在衣甲的下面,讓人極為的不適用。
悶熱的天氣本來就攪得的左良玉的心緒煩悶,此時金聲桓從帳外帶來的消息,徹底的激起了左良玉的怒火。
“總鎮,軍中糧草現在只夠一日用度,后續的糧草耽誤了一些時間,恐怕要到后天才能運到,是不是”
“那就去拿,去搶,這些事情還需要我來教嗎”
左良玉的眼神冰冷,只是看了一眼金聲恒,而后便又移開了視線。
“這”
金聲恒站在帳中,神色躊躇,最終還是沒有轉身出賬,仍然是站在帳中,出言道。
“總鎮,之前彈劾的風頭還沒有過去,現在要是又去地方籌糧,到時候留了他們口實,朝廷怪罪下來”
不久前勤王令發來,讓他們入衛京師,兵過灞頭、吳橋做的事情,被人捅到了當時監軍太監盧九德耳中。
而后便被盧九德一封奏疏捅到了北京,結果自然是受了懲戒,詔令戴罪。
這件事剛過不久,那監軍太監盧九德如今就在北面的南陽府,要是再遞一道奏疏上去,只怕他們到時候難以好過。
“你記住了一件事。”
金聲恒的話并沒有說完,便已經是被左良玉再次打斷。
“我的兵可以死在戰場上,可以死在軍法下,但是不能被餓死,被冷死。”
左良玉的聲音清冷,宛如極北之地的寒冰,冰冷刺骨。
金聲恒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身踏出了中軍帳。
片刻之后,帳外一陣人聲馬嘶,馬蹄聲由近而遠,似有大量的騎兵奔馳出營。
又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馬蹄聲再度響起,這一次卻是由遠至近,陣陣的歡呼聲自帳外傳來。
不過歡呼聲并沒有持續多久,便被壓了下去,而后出現了有很多不合的聲音,似乎在爭吵著什么。
左良玉眉頭皺起,正準備說些什么,但是卻已經是有人先一步進入了大帳之中。
來人頭戴著烏紗帽,穿著青色的文官常服,上繡著著帶白綜合七品文官的鸂鶒xichi補子,正是熊文燦不久前派進軍中的官員,名為黎廣興,是熊文燦的親信。
說是幫助他處理軍務,實際上就是監軍。
“左總兵,你們是兵,怎么能做那匪盜之事,搶掠鄉民”
黎廣興氣勢洶洶,一上來便是便是質問。
“縱兵搶掠乃是重罪,你難道以為朝廷大法”
“閉嘴”
黎廣興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驚懼,甚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后續想說的話也讓他將生生的吞進了肚中。
此時的左良玉和往日里的神色截然不同。
左良玉的面色因為激動和憤怒幾乎全部通紅,他的眼眸之中閃爍著兇光,恍若擇人欲噬的猛獸。
“給老子閉嘴”
左良玉一腳踢翻了原本擺放在身前的案桌,多日以來壓抑的怒火和怨氣,這一刻徹底的爆發。
“你一個七品的小官,不過是熊文燦的一條狗,你有什么資格在老子的面前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