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日,張獻忠這個時間,也應該已經是在川東攪起了風云。”
陳望的目光向上抬了一抬,看向遠方連綿的群山。
楊嗣昌尚在房縣境內,左良玉和陳洪范兩部前鋒都只是剛剛抵達竹山,他們還不知道時態的嚴重性。
等到楊嗣昌領兵抵達竹山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的二十八日了。
陳望領親衛騎兵一路急行,也趕到了竹山拜見。
竹山南郊的明軍大營之中,楊嗣昌的神色陰郁負手立在帳中懸掛的輿圖之前。
面對著親衛傳來的陳望前來拜見的消息,楊嗣昌甚至都暫時沒有理會。
就在今天平旦的時候,一封從四川遞來的塘報打破了他的清夢。
張獻忠、羅汝才兩人領兵南下,進入了川東境內,擊潰了設防堵截的川東守軍,連破州縣。
而后張獻忠和羅汝才兩人領兵一路直入夔州府內,突入大寧、大昌兩地,兵鋒直指就在長江沿岸的巫山。
按照常理來說,川東的守軍還有萬余人,加上各地的民兵更多,扼守關隘,就算流寇南下,擋下流寇五六日的時間并不成問題。
但是現在川東傳來的塘報,川東的守軍卻是連一日都沒有抵擋的住,便被流寇突破了關隘,打入了腹地,一路直下長江。
不過流寇突破速度雖然超出了楊嗣昌的預料,但是這些不足以讓楊嗣昌動怒。
楊嗣昌真正動怒的是,四川巡撫邵捷春不聽他的調令一意孤行,致使他的計劃將有有付諸東流的風險。
湖北土地廣闊,難以制服賊兵,而四川地勢險峻且交通不便,賊兵受制于山川地勢,騎兵眾多的優勢無法施展開來。
只要驅趕流寇進入四川,屆時官軍從四路合剿而來壓入境內便能大獲全勝,而獲全功。
楊嗣昌讓邵捷春提銳卒水陸五千兵馬守衛巫山以東,為的就是防止張獻忠從房縣、竹山方向,經由川東南下,繞開天險轉入湖廣中部的興山和歸州。
但是邵捷春卻是守在巫山,攔住了流寇進往夔州府的去路,反而是并沒有防守楊嗣昌下令他鎮守通往湖廣中部的關隘。
面對著這樣的局面,羅汝才必然不會進攻巫山,肯定是要往湖廣行去。
如今在湖廣中部,歸山和興安兩城僅有不到四千的兵馬,后方的夷陵城更是僅僅只有一千的兵馬,可謂是空虛非常。
一旦羅汝才轉入湖廣中部,事情便將一發不可收拾。
湖廣是稅收重地,又是產糧重地,流寇竄入湖廣,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楊嗣昌臉色陰晴不定,邵捷春作為巡撫在布防這些事情上陽奉陰違,他現在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來制衡邵捷春。
調遣兵馬楊嗣昌可以用軍令強行調遣,對于正常的兵馬的調動,邵捷春身為巡撫只有遵從。
拒絕正常的兵馬調動是大罪,所以此前,楊嗣昌下達的調兵令,邵捷春只能是奉令而行。
但是在布防守御等事,巡撫卻是有自行決斷之權和臨戰變動的權利,楊嗣昌哪怕權傾一時,對于邵捷春也暫時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傳令,湖廣副總兵楊世恩、荊門守備羅安邦,移營興山、歸州。”
楊嗣昌看輿圖之上掃視了一圈,距離興山、歸州最近的兩部也就是在夷陵東北部遠安的楊世恩和羅安邦了。
但是他們兩部合起來也只有五千的兵馬,不一定能夠抵擋的住流寇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