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夠想到,明軍竟然越過了長嶺山下東西兩營的陣線,一路潛入御營之外。
以致于當警鈴大作之時,清軍御營之內大部分的軍兵都還沒有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
外圍營墻,值守的清軍護軍們剛剛舉起手中的弓箭。
下一瞬間,尖銳的破空聲已是在漆黑的夜空之中響起,如蝗般的箭雨轉瞬之間已經是將營墻之上想要張弓搭箭的清軍護軍射翻在地。
能夠被曹文詔挑選突襲清軍御營的軍兵自然都非等閑。
他們都是各營將校麾下的親信家丁,八鎮兵馬之中的精銳,九邊各營之中的健勇!
刺耳的警鈴在清軍的御營之中響徹。
在短暫的慌亂之后,負責守衛的御營的兩黃旗護軍已經是反應過來。
今夜大戰,各營的兵馬全都枕戈待戰,哪怕是御營的護軍也不例外。
在連番的大戰之中,黃臺吉多次調派守衛御營的護軍前往各處支援。
守衛御營的護軍甲兵也從原本的三千余人,被削弱到了兩千出頭。
連綿不絕的號聲在清軍的御營之中回響。
伴隨著陣陣兇厲的滿語聲,一隊隊全副武裝的護軍巴牙喇順著營帳之間的道路,向著外圍的營墻馳援而去。
只是……
這一切……
還來得及嗎?
最先領兵趕到的是內大臣多爾濟。
多爾濟和多爾袞的名字相仿,但是卻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他原本是兀魯特蒙古旗,后改隸滿洲正黃旗。
早年從父明安歸附努爾哈赤,授備御,被招為額駙。
負責清軍御營外圍守衛的,是蒙古的兩黃旗,皆由多爾濟統領。
而這時御營東面,外圍的營墻已經是快被明軍盡數占領。
營墻之上還有不少的護軍甲兵在頑強的抵抗,但是他們在搏斗之中明顯處于下風。
那些來襲的明軍神情恐怖,打法完全不管不顧,幾乎是以命換命。
你砍我一刀,我便還你一刀。
你刺我一槍,我便回你一槍!
多爾濟心中驚懼。
這么多年下來,也稱得上一句久經沙場。
但是打過了那么多年的仗,多爾濟從未有看到如今這般的場景。
“殺了這群不知死活的尼堪,搶回營墻!”
多爾濟咬緊了牙關,緊握著手中的順刀,怒吼道。
饒是心中再如何的驚懼,多爾濟仍然沒有忘記此刻身在戰場。
在經歷了短暫的失態之后,多爾濟毫不猶豫的向著跟從著自己的護軍甲兵下達了軍令。
這里是御營的所在,大汗就在御營的中軍。
要是讓這支膽大妄為的明軍突入御營之中接近大汗,他的十個腦袋只怕是都不夠掉。
身后,一眾護軍甲兵沒有絲毫的遲疑。
在多爾濟下達了軍令的第一時間,他們已經舉起手中的兵刃向著外圍的營墻蜂擁而去。
明黃色的浪潮洶涌而來,而卷席而來的赤潮亦不甘示弱。
霎時間,千層的血浪激起。
鮮血的腥臭味在清軍的御營之中蔓延。
營墻狹窄,無法結成軍陣,雙方的軍兵只能以散兵的形態搏斗。
清軍的護軍身著兩層甚至三層的重甲,而明軍襲營的甲兵也是同樣,最差都是雙層的重甲。
兩方軍兵都是各自軍中絕對的精銳,彼此之間身上的甲胄都沒有絲毫的偷工減料。
刀劍在這樣的搏斗之中作用微乎其微,根本不能破甲。
在經歷了短暫的接觸之后,雙方軍兵各自都拿起了槍矛和鈍器。
槍矛多少能夠破甲,而鈍器則可以直接重創敵人,使得敵人直接喪失戰力。
多爾濟也已經是拋下了順刀,從侍從的手中取過了兩柄鐵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