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墜,赤霞染透半壁蒼穹,如野火焚天。
中軍帳內,一名甲士手持引燃的火折半跪在燈架之前,火折斜傾,焰舌順著燈芯游走。
伴隨著最后一盞燭火被引燃,中軍帳內逐漸明亮了起來,明黃的光暈如水般漫開,將大帳中央的沙盤照得纖毫畢現。
陳望站在沙盤之前,中軍部的參謀們對照著手中的輿圖和情報,在沙盤上不斷調整標記。
隨著一面面各色的旗幟落下,戰局態勢也隨之逐漸的分明了起來。
就在陳望觀察著著沙盤的之上的局勢之時,帳外一陣急促的腳步打斷了他的思緒。
帳簾很快被守衛的甲士掀開,陳望沒有抬頭。
能夠不經通傳進入中軍帳內,現在營中除了胡知禮之外,就是陳功了。
胡知禮如今就在他的身側,來人自然只會是陳功。
“總鎮。”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陳功的聲音比起他的人更先入帳。
少頃,陳功身著赤色箭衣,手按著腰間的雁翎刀,已是闊步入帳。
“兩鎮的兵馬都已經統計完全了?”
陳望放下了手中的指揮鞭,站直了身軀,問道。
“都已經統計完全了,情報司的人也已經檢查了,兩鎮交上來的兵冊沒有問題,不是糊弄朝廷的那一份。”
朝廷財政困頓,餉銀發放從來都是短缺,少有足額的時候。
逼迫的將校們不得不虛報人數,多要餉銀,不然根本無力給養軍兵。
所以將校們手上一般有兩本兵冊。
一本是應付朝廷,虛報的人數。
另外一本則是將校自己查看,有多少的兵,兵冊上便有多少人。
陳功走到近前,將手中的統計好的數據遞給了陳望。
“左鎮三萬五千七百四十六人,猛鎮三萬三千六百零三人,倒是和情報司之前探查的情況沒有差上多少。”
陳望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文書。
“不過這將校的數量確實有些多了。”
左鎮一共有十一營,猛鎮共有八營,按理來說只有十九名營將,算上副職,坐營,最多也就六七十名將校。
但是文書上記錄,坐營、游擊及以上的將校,竟然多達一百二十位。
不過這也符合一貫的情況。
歷史上曹文詔兵敗湫頭鎮,記載游擊以下死者二十余人。
當時曹文詔麾下兵馬僅有三千人。
這樣的情況,主要是因為戰事過多,戰功的累積。
不過大部分的都是虛職,很多游擊,坐營、在軍中實領實際只是千總,或則是把總。
“貿然裁汰,恐怕會引起很多波瀾。”
陳功眉頭微蹙,這么多的將校肯定不行,但是要裁汰也是一個麻煩。
這么多的冗員自然是需要整頓,但是在南國諸鎮新附之際就貿然裁撤,難免動搖軍心。
如今武昌城還有三十萬的西軍,雖說這個數據的水份頗多,西軍能戰者并不多,但是也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陳望自然是也知道陳功的考量。
陳望第一個想到的辦法就是軍銜制度。
不過很快陳望就否定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