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誓銃的藥室也有專門遮蓋,能有效阻隔雨水浸濕火藥。
只要燧石擦出火花,引火藥便能順利點燃,保證射擊的可靠性。
除非是滂沱的大雨,否則燧發槍仍然是可以使用。
但是這么多天以來,春雨斷斷續續都是淅淅瀝瀝,一直都沒有演化成大雨的趨勢。
泥濘的地面、失效的遠程火力,此消彼長之下,靖南軍的燧發槍陣列反而在雨中占據了絕對優勢。
步兵可以穩步推進,而清軍的騎兵沖鋒卻因戰馬深陷泥沼而威力大減,騎兵數量的優勢難以發揮。
這場雨,儼然成了天賜的戰場助力。
他從尸山血海之中一路爬出,見慣了太多的不公,見慣太多的齷齪,見慣了太多的事情。
神佛、命運。
這一切。
他本都不信。
但是現在。
他信了。
這個世間,真的存在著天命。
那虛無縹緲的天命。
此刻無疑。
正眷顧著他們!
李定國仰起頭,細密的雨絲劃過他堅毅的面龐。
天穹之上,淡薄的云靄翻涌,仿佛冥冥之中有雙無形之手在撥弄戰局。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西北的方向傳來,打斷了李定國的思緒。
李定國不急不緩,微微低頭,凝神望去。
細蒙的雨霧之中,一騎快馬正掠過積水的草地,馬蹄濺起的泥漿如同宣紙之上綻開的墨花。
馬背上的斥候身子幾乎貼在馬鬃上,右手高舉著一支裹了油布的竹筒——那是加急軍報的標志。
“報!“
嘶啞的喊聲穿透雨簾。
那斥候已經注意到了立在營墻之上,垂目而視的李定國。
戰馬在十步外人立而起,斥候滾鞍下馬時,綁腿已浸透了泥水。
那斥候單膝砸進泥濘,垂首躬身,雙手捧起了手中的竹筒,遙朝著李定國所在的方位。
“清軍前鋒,兵馬逾兩萬,正自西北方二十里處——渡河!”
李定國眼神微動,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原本溫和的春風也在此時,陡然的凜冽了起來。
呼嘯的狂風卷過了濟寧城東遼闊的曠野,帶起了堡內堡外數以千計的旌旗。
……
濟寧城東。
演武廳靖南軍中軍大帳之中。
“黃臺吉,終于動了……”
陳望高居于主位之上,俯瞰著半跪在帳中的令騎,他已經收到了李定國傳來的消息。
連綿的陰雨,阻礙了清軍的行動。
黃臺吉抵達濟寧城南已經有了近十日的時間。
雨水是在黃臺吉完成了休整,領兵準備南下之時便開始下的。
黃臺吉領兵至府河的北岸,與他們隔岸而對。
陰雨,讓黃臺吉止步。
雨水對于作戰的影響極大。
黃臺吉在等。
他想要等雨勢一點點的擴大。
想要等到一場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