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靖南軍嗎……”
鄭芝龍頭戴烏紗帽,身著飛魚服,站在燕國公府高聳的朱漆大門前。
秋日的陽光照在門楣上“燕國公第”四個鎏金大字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鄭芝龍下意識的想要整理衣冠,卻發現自己的指尖在微微發顫。
燕國公第的門前兩側,數十名全副武裝的靖南軍的甲士如雕塑般按刀而立,目光森然,殺氣凜然。
那是真正經歷過尸山血海的銳利,仿佛能穿透衣衫,直刺人心。
不同于此前曾經隨同靖南軍作戰過的鄭森和鄭芝豹,鄭芝龍還是第一次見到靖南軍的甲兵。
雖然他此前已經是從鄭森和鄭芝豹的口中得知了靖南軍的強悍,但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當鄭芝龍親眼見到了靖南軍的甲兵之時,如果說此前他的心中還有些許的不甘。
那么現在,他所有的一切不甘,都如晨霧見日般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麾下的那些軍兵,在靖南軍的這些甲兵面前,根本就不足以配稱為軍兵。
直到現在,鄭芝龍才知道自己原先的看法有多么的可笑。
這一路走來,靖南軍的軍勢讓他越發的畏懼。
靖南軍的銃槍配備比例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量級。
無論是守門的軍兵,還是巡邏的甲士,全都肩扛著靖南軍特制的海誓銃。
鄭芝龍是有見過海誓銃的,其設計精巧,銃彈之犀利,遠邁他所見過的所有銃槍。
鄭森原先一直跟在陳望的身邊歷練,之前鄭森是跟隨宣旨天使的隊伍一同回福州府的。
鄭森特意帶來一桿海誓銃給他看過。
那銃設計精巧,射程遠超尋常火銃,精度更是驚人。
而這樣的利器,卻只不過是靖南軍之中廣泛列裝的平常武備罷了。
越是臨近燕國公府,沿途所見軍士就越是精銳。
起初在街市巡邏的士卒還只穿著一體胸甲。
到了府邸周邊的街巷,已是半數披掛齊腰甲,肩扛的銃槍,也是銃口處配備著銃刺的海誓銃。
鄭芝龍聽鄭森和鄭芝豹講述過,如今鎮守在南京城的軍兵大部分都只是平南鎮的軍兵。
這還僅僅是靖南軍序列之中三線部隊。
靖南軍真正的精銳,漢中鎮的營兵,以及新編的河南、山東等鎮的精銳部隊,此刻都集中在漢中、河南沿線,正在與蟠踞在西北的李自成對峙著。
眼前這些守門的靖南軍近衛軍,更是全員明盔明甲,甲葉一直護到小腿。
不過到了燕國公第的門前,鎮守燕國公第的軍兵們卻是又重新回歸到了冷兵器。
這些值守的軍兵,皆是挎刀帶弓,清一色的水磨明盔明甲,身上殺氣深沉,目光轉動竟然讓人不絕通體生寒。
雖然回歸了冷兵器,但那沉凝如淵的氣勢,反而更讓人望而生畏。
鄭芝龍的心緒越沉,他毫不懷疑,若是在陸地之上。
他就算是集結麾下所有的從眾,甚至都不是陳望麾下這支護衛親軍的對手。
實力的懸殊,讓鄭芝龍越發的絕望。
思緒混亂之間,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緩緩的從燕國公第的門內傳來。
鄭芝龍抬起頭,正看到身穿著武官常服的代正霖邁步而出。
“燕國公,請靖海侯入內。”
鄭芝龍下意識的躬身,心中略微有些慌亂,多年海上沉浮練就的定力,還是讓他能夠勉強維持住表面的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