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反應過來,段宵已經是青春期男生里的刺頭兒。
可他又并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混,在京州這幾個奢靡世家的公子哥圈子里,甚至各方面都能稱得上是佼佼者。
他很早就見過這個階層的一些陰暗,卻從未沉迷沾染。
不知道是該說他過于清醒冷漠,還是該說他人格底色確實不錯。
“我以為他就是個很好的孩子。沒有大人在身邊管教,也能成長得很好。”段姒說到這,深吸口氣,“但他上次跟我說,他不是。”
正如他自己所說黑暗惡劣的那一部分不是夏仰帶給他的,而是他早就有的。
那是段姒沒盡到的責任。
她作為他母親,帶給他的只有童年陰影。
夏仰聽著她的主觀回憶,突然想到那次段宵發高燒。
原來他害怕被人發現發燒生病,那看來,那次也不是他這么久來第一次發燒。
難怪囈語里,都是請求媽媽不要把他鎖進衣柜里。
段姒在敘述的某個瞬間,抬起眼“你哭了啊”
夏仰吸吸鼻子,擦了下通紅的眼眶,低下眼睫直說道我暫時不想跟您說話。”
“”
“你光是聽聽我以前怎么對他的,都這樣怨我。更別說這些都是他親身經歷的。”
段姒苦笑了一下。
她這些年來,藥沒斷過,心理醫生也沒停過。可是改變了自己,也改變不了已經傷害過段宵的事實。
“他不怪您的。因為您也生病了,他知道不是您的錯。”夏仰抹掉臉上的眼淚,安慰道,“段宵只是習慣把他自己想得很壞,但他并不是那種很壞的人您和他還挺像的,刀子嘴豆腐心。”
如果不愛兒子,就不會來找她特地說這些話。
無疑是想讓夏仰諒解段宵以前對她的那些混賬做法,有子不教母之過的緣故。
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得到過正確的教導,也沒有好好接收過愛意。
而夏仰給的理由,和段宵說的一模一樣。
他不止一次地回答過“我知道您當時也沒辦法,您生病了”。
段姒笑了笑,驀地問道“你不是不想跟我說話嗎”
“”
她抿直唇線,剛才的情緒顯然已經過掉了。
段姒打趣道“你的'暫時'就這么短啊。”
夏仰低眉順眼“我是這樣的,立場比較善變。”
段姒被她這副樣子逗笑。
眼前這姑娘確實是招人喜歡、也招人疼的好性格,難怪那小子欺負了這么久還能把人追到手。
在她沉默之時,段姒又問道“你看上段宵什么了”
突如其來的提問,夏仰覺得像在面試,斟酌道“我也沒有仔細想過可能習慣了他愛我吧。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我不用反復確認,也能確定他是最愛我的那個人。”
夏仰聽話也好,不聽話也罷。反正她是她,他就只要她。
段宵或許不是很會愛人,但很會愛她。
段姒若有所思地又問道“剛才公寓里的那只大胖貓是他養的”
夏仰忽略她的“貓身攻擊”,點頭“嗯,叫五點半。”
“你們平時在家,也都是他做飯”
“以前大多時候是王姨過來做,他會煮個面我不怎么下廚。”夏仰撓了撓臉,又補上一句,“不過他說他現在會做別的了,但我還沒吃過。”
段姒勾唇,從別人這里得知自己兒子的另一面,莫名地有些想笑“報個數吧。”
“什么”
“彩禮啊。”女人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你家里現在沒長輩,那就是你自己說了算。”
“”
怎么忽然又跳躍到這里了。
夏仰臉都燒起來,委婉表示“我才剛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