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瓏臭著臉收回手“你管我反正上臺前妝一上,想要多白就多白。”
說來有意思,這日下午來找秦追看肩傷的一個鏢局武師姓梁,他開玩笑地問“怎么小秦大夫你都不給我們開方可是本事不到家,家里大人不許”
秦追回道“我家大人許我開方的,可這兒沒藥啊。”在郎善彥去世前,秦追的醫術就已經到了可以外出游歷做郎中的階段,已經具備曲家醫術傳人獨立開方的資格。
一個姓黃的商人便道“這有什么到了城鎮時去買藥就好,誒,小秦大夫,你開方的本事到底怎么樣”
秦追謙虛道“也就一般般,能看出您身上有腎結石,您要是肯吃我給的藥,花個七到十天,是可以將那些小結石排出來的。”
黃姓商人大驚。
侯盛元睜大眼睛“哦呦,那黃老爺是不是腰痛啊我以前
腎結石也是腰痛,就這小子給我治好的。”
黃姓商人連連點頭,秦追拿鋼筆在一個本子上唰唰寫了藥方,撕下遞過來,之后路過一城鎮時,黃姓商人去拿了藥,每日里車隊一停,他便在那熬藥喝下,不過五日便排出結石。
車隊眾人這下對秦追是徹底心服口服,對紅塵四俠越發照顧,連吃飯時都隨便他們再來一碗”了。
侯盛元也再次提高了對這個徒弟醫術的評價,秦追神情不變,心中打了個響指,優秀的黑醫,總是知道要如何改善自己的生活環境。
待上了京杭大運河,大家一路乘船而下,就走得更快了,而秦追也看到了在21世紀已經被時代淘汰的一個行當。
纖夫。
纖夫們通常是在河邊搭個棚子,條件好點的會穿條褲子,只要有船過去,他們就會被叫出來拉纖。
那嗨喲、嗨喲的號子喊得不算響,在秦追聽來,總少了些中氣,精瘦黝黑的身軀在乍暖還寒之時累出了一身的汗,讓他們的肌肉看起來糊了一層晶亮。
秦追坐在貨船上,看他們低著頭,面朝大地背朝天,腳死死蹬地,用人力將船往前拉,心口升起一股酸澀的難過。
金子來看了,卻突然面露擔憂“現下有了那什么蒸汽船,這些纖夫的活也在變少,到那時候,他們該怎么辦吶”
柳如瓏道“不知道,許是去租一輛黃包車做車夫,或是去找個碼頭做力工,反正不能進廠,那里頭的人從白天干到晚上,每個月都有累死的。”
纖夫拉纖的事發生在中午十二點,不知何時,格里沙和羅恩、知惠的弦都連上了秦追的弦。
生活在高加索山脈、蘇黎世湖畔、長白山東側的孩子借著秦追的眼睛看到了那岸邊苦苦勞作的人們。
秦追喃喃自語“在這個時代,纖夫們會加快河道上的貨流運輸,工人們在工廠中建造工業,他們創造了這個世界,可他們不被允許享受這個世界。”
那些曾在義務教育中掠過的字眼,此時化作了一聲嘆息,而與他心靈相通的那三個孩子還不懂很多事,只是默默將這一幕記在了心里。
待下了船到了陸地,還來不及看能與天堂媲美的蘇杭,車隊繼續趕路。
終于,他們抵達了申城,這租界密布的江河入海之城,中西文化交匯之地。
秦追前世今生第一次來到申城,隨著馬車搖搖晃晃,他一手抱著毛毛,一手掀開車簾,沒有看到高聳的東方之珠,只覺得所有建筑依然是灰蒙蒙的。
侯盛元往外瞧了一眼,驚嘆道“好繁華的一座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