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干脆應下,眾人又轉道去廈門。
道光年間,英國逼著清國簽下南京條約,使廈門成為了對外通商口岸之一,到如今,此處已有“萬國租界”的名號,外國人不比申城少。
從西洋來的船只在此處來來往往,若有調皮少年爬上船卻又沒被發現,指不定就被送到老遠的地方去了。
秦追只聽母親說過老家在這,卻不知道具體在哪,沒法子,還是要求李升龍幫忙,聯系在此處的師兄弟。
“盛和武館門徒眾多,有些出師后就到老家討生活,我記著有位陳師弟住在這附近,家里開的是雜貨鋪。”
李升龍常常幫師兄弟寄信寄錢給老家,因而對他們的地址都有印象。
秦追跟著他走到鬧市處,發覺此處掛著陳氏招牌的鋪子很多,布莊、脂粉鋪、酒樓茶館。
李升龍介紹道“陳氏在本地也是大族呢,倒是姓秦的少,應該不難打聽。”
他找到陳師弟,對方見著李升龍,激動地大吼一聲“大師兄”沖刺幾步對著李升龍一個猛撲,將李升龍撞出雜貨店大門,兩人一起倒在街上,差點被過路的驢車碾了脖子。
這熱情如火的歡迎方式讓秦追又賣出去幾貼膏藥,好不容易坐下來,這位叫陳十七的師兄又要請秦追這位小師弟去吃他們本土有名的沙蟲。
陳十七道“不是沙蟲做的土筍凍啊,那個好多外地人吃不慣的,但是沙蟲燉湯,還有拿韭菜去炒都好吃,還壯陽嘞。”
吃飯間,陳十七聽到他們的來意,不由道“若說姓秦的武師,我還真知道,早些年我就喜歡武功,所以長大后就跑去盛和武館拜師,但是我小時候廈門最厲害的武師就是城南那一家姓秦的,好家伙,一門四杰,個個都是擂臺霸主,沒人能打贏他們的。”
秦追好奇“四個”三舅不是很小的時候就被洋船運走了嗎
陳十七肯定道“是四個呢,最厲害的是爹,其次是大郎、二郎、四郎,聽說老三走丟了,老四年紀小,家里不許上擂臺,但他偷偷帶著棍子去擂臺,也是連勝十五場呢,我那時候才六歲,趴擂臺
旁,看四郎打得其他人頭都抬不起來,最后被他爹擰著耳朵帶回去了。”
聽到這,秦追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想,他大概知道四郎是誰了。
他這一世的媽媽秦簡本就有出遠門時穿男裝的習慣,她身材高挑,面容俊美,嗓音又偏中性,扮作一名少年郎毫不費力,說來也奇,明明郎善彥是妥妥的英朗長相,秦簡則是偏中性的俊秀,這兩人的基因碰一塊,卻碰出個從小就被認錯性別的秦追。
唉,也怪他太白,又打了耳洞,還不肯剃頭。
從陳十七這里打聽到秦家早年住在城南,秦追又找了過去,問了一路,終于看到了秦家舊宅。
和李升龍所想的不同,他們并沒有在這遇到危險至極的秦家三舅,秦家舊宅靠近城郊,很是荒涼,大門已朽,門框處有蜘蛛網,秦追抬腳一踹,門打開,濃烈的霉味迎面撲來,不需要收拾就是最好的鬼片拍攝場所。
此處顯然是多年無人打理了,屋子里的家具也空了,這年頭,一處屋宅只要無人看管,里面的鍋碗瓢盆家具等都會被搬空,便是用不了也可以砍了做柴火燒。
但院中卻種了一株鳳凰木,夏季正是花期,橙紅如火的花蓋舒展身姿,秦追站在樹下仰望,仿佛看到少女時代的媽媽坐在枝頭。
它的花語是別離與相思。
秦追擼起袖子“我想在這住兩晚,芍姐,五福,你們幫我一起打掃這里,大師兄,你能去幫我買點家具過來么”
幾個大人自是沒有不肯的,他們便立刻行動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