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么叫“還沒打算死”,這句話本身就足夠危險。
盡管目前看來,對方并未出現明顯的自毀傾向,但人的承受力終究有限,堵而不疏,早晚會決堤。
他曾建議過簡青養寵物貓貓狗狗、花鳥魚蟲、毛絨玩具都可以,至少找一個能夠傾訴情緒的“安全對象”。
結果自然是失敗。
面對一個牢牢封閉內心、看似配合實則拒絕治療的患者,自己能做的,唯有謹慎開藥,適度鼓勵。
簡青在咨詢室聽了三首歌。
其實他對音樂沒什么特別的感觸,可總要把時長坐滿,他清楚癥結所在,更清楚這不是醫生能解決的問題。
月月準時報道,無非是為了拿藥。
力所能及的前提下,簡青不想讓自己的主治醫師感到太挫敗。
回到家時,亮堂堂的太陽正升到最高點,門外晴空萬里,門內卻十分昏沉,面料厚實的窗簾垂至地板,緊緊地拉在一起。
這讓簡青覺得舒服。
抬手,他打開衣柜,顏色相近的襯衫西裝懸掛整齊,最里側的抽屜里,一排排未開封的藥盒同樣整齊陳列。
簡青認真數了數,隨后將“新成員”放進去。
穿書者透露出的情報,他一句也不能遺忘,但,即使只是“望梅止渴”,他亦會升起零星的安全感。
今天是假期,沒人能和他交接工作,簡青難得真正閑下來,而不是因為重案組的“傳召”。
切西紅柿準備午飯的時候,邊紹打來電話“喂簡哥,明天瀾江雅苑那有個晚宴,你去不去”
缺乏對美味的強烈追求,簡青廚藝一般,刀功卻極佳,滾圓番茄在他手下被切成個頭相近的小塊,板板正正規矩碼起,鮮紅汁水溢出,再經由周遭的陰暗一襯,渾然是部氣氛拉滿的恐怖片。
視頻里,邊紹的表情明顯變了下。
“福順齋今天沒放假,”他道,“要不我給你送點”
簡青搖搖頭,稍稍抬了下眼“怎么問這個。”
如果自己沒記錯,瀾江雅苑舉辦的宴會,多半是利益交換的生意場,不符合邊紹的調性。
“我媽唄,非要我出去長長見識認認臉。”
愁眉苦臉,邊紹嘀咕“她也真敢琢磨,我什么德行老頭子又那么能生,估計只有前面幾個都死完了,繼承權才可能到我手里。”
所以他一點都不想努力。
“要是你去呢,還能有個人嘮嘮嗑罩著我,”小算盤打得噼啪響,滿懷期待地,邊紹雙手合十拜了兩下,“哥,親哥,求求。”
簡青擰開水龍頭洗了洗手“嗯。”
“我就知道夠義氣,”畫面猛地晃動,邊紹起身,“那我得仔細挑挑衣服,一般穿什么比較合適”
簡青看向對方叮叮當當的左耳,直白“像個人。”
邊紹登時嘻嘻哈哈地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