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盡力就好。
或許只有醫生自己才深刻地明白,醫生并不是神,不能夠左右生死。
這一下,好像胃口也打開了,一份年糕沒辦法滿足。
謝逢則帶她去吃夜宵,好巧不巧,是她來延城第一天,和余昭昭去的那家燒烤店。
店面雖小,晚上還挺熱鬧,巷子邊上擺了一長排桌椅。
汪叔看到謝逢則,眼睛一亮“喲,你小子怎么有空來”
“休假。”謝逢則下巴抬了抬,“坐這兒行么”
汪叔笑呵呵“隨便坐。”
謝逢則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把椅子擦了擦,示意江月疏坐下。
到他自己那邊,卻直接坐了。
“這不是上次那小姑娘嗎”汪叔目光在兩人中間溜了一圈,“你倆這是”
江月疏忙不迭接話“是朋友。”
“哦,朋友。”汪叔意味深長地點了下頭,“你倆自便啊,點完單叫我。”
謝逢則把菜單遞過來,眼神很亮地看著她“認識”
“昭昭帶我來過。”江月疏點點頭,又反問他,“你怎么認識汪叔的”
謝逢則笑了笑“剛下連隊的時候,他當過我教官。后來你應該都知道了。”
江月疏眸光微顫,低下頭“嗯。”
“其實對老汪來說也沒什么。”謝逢則邊給她倒茶,邊淡聲說,“傷病退伍,總比什么都不剩的強,本來他還得過幾年,現在早早就能出來陪老婆孩子,他其實挺高興的。”
他望向店內那個忙得團團轉卻依舊笑呵呵的身影,勾了勾唇“有時候,人想要的其實很簡單。”
江月疏雙手托腮,望著他“那你想要什么”
謝逢則攫住她眼神,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語氣“你說呢”
江月疏眼皮一顫,輕哼了聲撇開頭。
男人指尖敲敲桌面“快點菜。”
她嘟著嘴把菜單推給他“點好了。”
謝逢則看著她選出來的菜,嘴角滿意地勾起來“胃口還不小。”
今天她沒讓他幫忙。
吃了兩個雞腿一個烤茄子,不下十串肉,還有零零碎碎的一些素菜。
不算化悲憤為食量,只是覺得真的餓了,也或許是老汪家的手藝太對她口味。
吃一吃停一停,這頓居然磨蹭到凌晨一點多。
江月疏好久沒這么放肆過了,連看路邊的垃圾桶都比平時更順眼。
后來她打著飽嗝嚷嚷著要消食,兩人一路從燒烤店,走了五公里回到醫院。
街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偶爾公路上開過一輛大貨車,再偶爾,深夜摩托黨從耳旁呼嘯而過。
但更多時候,茫茫夜色下只有彼此的腳步聲。
整個城市都睡了,深夜的軍區醫院卻依舊燈火通明,急診分診臺的同事還在精神抖擻地聊著天。
搶救室的燈亮著,江月疏短暫停留了片刻,便走向更衣室。
劉主任滿手鮮血,盯著患者監護儀上的生命體征,問正在給他系手術服的護士“宋哲現在能不能過來”
對方動作麻利,語氣也很焦急“已經打電話催了,宋醫生說最快也要十分鐘。”
劉主任沉吟“來不及了,馬上手術。”
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無菌室的空氣安靜了一瞬,大家都看過去時,穿戴整齊的江月疏已經走進來。
劉主任沒多怔愣,目光變回以往的果斷嚴厲“準備好了”
“嗯。”口罩外露出的眼睛明亮釋然,星星點點的光,“我來當您的助手。”
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很成功。
劉主任把最后的縫合交給她,看著小姑娘有條不紊的動作,早已沒了昨晚面臨死亡時的慌亂,不禁流露出贊許的眼神“健身房報了”
江月疏一邊沉穩地打著結,一邊回答“報了。”
劉主任笑著看她一眼,放心地轉身離開。
十號那天,謝逢則接到領導命令,提前歸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