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家年歲小,性善妒是常事,只要小小懲戒、再好生引導便可,再者說,子不教,父之過,顧婉玉性子不正,盛枝意這個做母親的也有責任,可盛枝意不反思自己的問題,只知道重罰婉玉,才會引來顧乘風和顧老太君的斥責。
甚至,鬧到最后,還耽誤了乘風的科考。
想到此處,顧云亭心中又升起了幾分痛意。
今日間,他匆匆趕到京城后,又在婉玉的指引下尋到了他的兒子。
他的兒子就待在一個破舊不堪的房間里,被凍的唇色烏青也不肯走,他推開房門時,便瞧見乘風跪在地上,顫抖著問他“父親,母親不肯來看我嗎”
顧乘風直到最后,都不肯相信他的母親真的丟下了他,帶著顧小小去郊區游玩了。
顧云亭幾乎無法形容那一瞬間的心痛。
他那么驕傲的兒子,那樣優秀的兒子,竟因為一點矛盾,落到了這般凄慘的地步,有那么一瞬間,顧云亭對盛枝意也是生出了一絲恨意。
乘風也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就不能稍微退讓些嗎
但是這種恨意很快就被顧云亭壓下去了。
他知道,不管盛枝意多么任性,他都要忍耐。
就像是過去一樣。
想要盛枝意的家世,錢財,人脈,那就一定要受一些委屈。
從他當初下定決心,要踩著捷徑、成為人上人的那一天,他便做好了忍讓盛枝意一輩子的準備。
這世上的一切饋贈都早已標好了價格,而顧云亭,是個聰明的生意人。
所以當盛枝意騎著馬行到他面前時,顧云亭斯文儒雅的面上浮現出了些許思念與笑意,一臉溫潤的望著盛枝意。
“枝意。”北風凜冽中,溫和的男人眉眼帶笑的看著打馬而來的妻子。
顧云亭生了一雙脈脈含情眼,看人的時候似是能將人的魂魄都吸進去,瞧見盛枝意要下馬,他還主動行過來扶,一邊攙扶一邊道“這些時日我不在京中,府內事宜使你操勞,是我之過,我知兒女們讓你煩心了。”
盛枝意看到顧云亭的臉面時,忍不住在心里想,這個人還真是會演戲啊。
他在她身邊演了十幾年,十幾年如一日的關愛她,讓她真的以為他愛她,直到她真的死過一遭,她才看透他其下的真面目。
只有盛枝意自己知道,她有多想一鞭子抽在顧云亭的面上,將他這一張軒然霞舉的面都撕碎,讓世人都看一看他虛偽下作的真面目。
但不行。
他現在還是顧府的大爺,是戶部的尚書,所有的真相都還被掩藏在水面下,現在遠不是翻臉的時候。
她還要再忍一忍。
盛枝意翻身下馬,避開了他的手,一張艷麗的面上帶著幾分根本不掩藏的冷意,只往院內走著,一邊走一邊丟下倆字“不敢。”
聽見盛枝意這明顯還帶著氣的話,顧云亭心里暗嘆了一口氣想來是因為顧老太君之前說要讓他休掉盛枝意的事讓盛枝意懷恨在心。
“枝意。”顧云亭面上浮起了一點無奈,他輕聲道“我將乘風和婉玉都帶來了,兩個孩子已經知錯了,都在里面等著受罰呢,枝意,一尺三寸嬰,十又八載功,好歹都是親手養大的孩子,縱然他們蠢笨,你也該給他們一個機會。”
說話間,顧云亭目光嚴厲的看向身后的一子一女,道“還不給你們母親賠禮”
站在顧云亭身后的顧乘風和顧婉玉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些許不甘和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