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致心里有數了,就已經下午兩點了。
饑腸轆轆。
她又熱了份便當吃下去,然后洗個澡,換衣服出門。
卓夢不邋遢的時候還是挺整潔的。
她穿了件緞面真絲上衣,交領很顯氣質,下身是條淺色筒裙,與上衣相得益彰。穿高跟鞋時看到鞋面上的鉆,才想起把還丟在島臺上的鉆石項鏈戴上,對著鏡子稍稍整理一下,然后拿上手包出門。
她確實不愛用司機,但也不是因為喜歡開車,主要是很討厭那種不管去哪里都有另一個人知道的感覺。
哪怕是沒去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
香檳色的勞斯萊斯停在了倪氏酒廠的大門外,入目是一片蕭條,門上血紅的“欠債還錢”觸目驚心。
卓夢下車時,還被自己車轱轆帶起的煙塵迷了眼,難受地用手扇一扇。
大門用粗鏈條鎖著,看得出有人試圖破壞,但沒有成功。門衛室的窗戶被砸爛了,里面也被潑了紅顏料,看上去亂七八糟一片。
幾個工人模樣的人路過,好奇地看著這輛锃光瓦亮的車,又看向東張西望的卓夢,高聲提醒她“里面沒人嘍廠子倒了,老板坐牢去了”
卓夢回頭看看他們,墨鏡拉下來一節“這老板的家人現在在哪呢”
“不知道,都躲債呢”幾個人嘿嘿笑著走了,也不知道在笑啥。
卓夢又從門縫往里看了看,目測車間保存完好,就是院子里雜草有點多。
墨鏡戴回去,正要走,忽然余光瞥見門旁貼的小廣告“專業追債,律師輔助”。下面附有聯系電話。
卓夢就打了過去“喂,是追債公司嗎對對,我在倪氏酒廠門口看到的廣告。對,倪斌欠我錢,你們這追債靠譜嗎”
對面羅里吧嗦一堆,卓夢站在太陽底下聽了一會兒,又問“哦可倪家那小子不是躲起來了嗎,你們找到他了”
對面的回復是“沒躲啊,他就還住學校里,現在正給人裝空調還債呢”。
卓夢還真沒細想過空調是怎么裝的,想想自己家的中央空調,不就是嵌在天花板里嗎
所以當看到那個附在小區外立面上的蜘蛛人時,卓夢兩眼一黑她都忘了空調還有個外機。
她眼睜睜看著小伙子吊在十幾層樓的高空,費勁巴拉地把空調外機搬到墻外去固定,兩腳連個著力的地方都沒有,一條命就靠幾根繩牽著。
這要是讓倪斌看到不得當場哭出來啊。
卓夢也不敢再看了,視線收回來,指頭焦躁地敲著方向盤。
想不到裝個空調還挺耗時間,這一等就從太陽當頭等到日歸西方。眼瞅著已經過了四點了,想想五點還得給大姐做匯報,卓夢到底還是決定先回家。
反正今天這趟已經知道這小子在哪了,之后再想找他也不會太難。
正這么想著,車還沒來及發動呢,就見一個穿工裝的身影從車屁股向車頭方向跑過去,一手拿著勞保手套,另一手跟玩籃球似的轉著白色頭盔,邊跑還邊轉回頭來笑嘻嘻道“師父,我爸以前也開這個車,不過是黑色的。”
卓夢本意是來看看他過得怎么樣,看有沒有什么能私底下幫幫的,但一見他這樣子,竟忍不住喊了出來“倪航”
倪航明顯一個瑟縮,頭盔也抱回了懷里。